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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取的。
“嘿,他們一定把我當地道的德國佬了。”施洋眯眼看著偷樂。
我卻莫名心頭一緊,因那顏體的辛瀾二字。明明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印刷版,為什麼偏偏要用顏體。記憶裡那聲今生再難忘卻的“辛瀾——”,溫潤低沉,一聲聲徘徊不去。
“怎麼這會兒又魂不守舍的,近鄉情怯?不對呀,你不是北京人麼?離這兒可遠著呢。”
我苦笑:“其實這裡是我老家……”
“哦?”施洋大驚,“你可真夠低調的。現在才露底!”
“你們也沒問過啊。”
施洋露出傷心欲絕的表情:“你這也太見外了。不過,你那一口京腔可真地道,連我媽都沒聽出問題來。”
我笑笑:“移居北京幾年後,口音就變了。”
施洋一拍額頭:“倒忘了你是個語言天才!”
他總不可思議,我一個初來乍到的中國女孩是如何在半年內就將他這個“DBC”(Deutschland Born Chinese)都深感無力南德方言駕輕就熟的。
“那你是不是會唱崑劇?幾年前在柏林有場巡演,陪我老媽去聽過,咿咿呀呀倒是好聽,可惜一個字都沒明白。下回請你去我家哼上兩句,應該不會被拒絕吧?”
我失笑,“我哪裡能會唱這個?再說,崑劇的唱詞和這裡的方言差異還挺大的。你還不如給你媽媽買張CD。”
兩人說話間,對方已人迎了上來,西裝筆挺很是正式。“請問二位是弗雷德里希博士和辛博士嗎?”
反觀自己二人一身夾克牛仔的旅行裝扮,不免微赧。倒是身邊那位落落大方,表情立刻比身著燕尾禮服還高貴從容,有力地握住對方迎上的手,“你好,叫我施洋就好。同為華夏兒女,這是我的中文名。”
我也有禮地伸出手,“你好,我是辛瀾。”
“真沒想到兩位如此年輕啊,真是年輕有為!”對方嘖嘖稱奇,眼光卻在我身上停留更多。這不免讓我很不自在。
我自知長得年輕,很沒有讓人信服的氣勢。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次老頭偏偏挑中了我,替他出徵。老頭的心思總沒人能猜透,經驗告訴我們,相信他,不吃虧。至於這陣子心裡時常出現的惴惴不安,大概確實如施洋所說,近鄉情怯。
“哈,Dr。 Xin是我們導師心頭第一得意人,讚不絕口的才女。她出的分析報告,連我們教授都自嘆不如呢。”施洋適時替我解圍,雖然其效果是讓我得到更多驚詫的注目,愈發地感到不自在。
“確實確實。”對方十分賣力地配合。我無力嘆氣,扯扯施洋的袖子示意他適可而止。
而對方已有人將兩人的行李都從施洋手中接過。
“誒,不用不用。自己來就行。”
“應該的應該的。兩位學者可是我們S市的貴賓啊。”
施洋側身對我無奈地用德語輕道:“原來你家鄉人民都這麼熱情的!我還以為都像你這樣的呢?”
我一臉茫然,我怎樣的?
施洋認真而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又舉頭望天,忽生感慨:“我看看你,看看雲,我看你很遠,看雲很近。”
……這位國際友人有著多麼深沉的一顆中國心啊!竟然對顧城都做過研究……
我自嘆弗如,唯有沉默。
似乎各國的接待都差不多是一個流程,吃喝玩樂以後方才可以進入正題。
也不知施洋是怎麼回事,自稱從小對祖國憧憬嚮往的他,這趟竟是第一次回國,還是託了老頭的福。雖然他對國內的一切早做足了功課,但瞭解也其實和大多數中國迷老外差不多,就知道些京味特色。而像S市這樣別具一格的江南古城,對於他來說簡直是夢幻島般的全新體驗,十分盡職地扮演著好奇寶寶。
對於他的好奇三千問,自有殷勤的主辦方體貼細心地作答,至於我,則隨著一景一物地衝入眼簾,漸漸開始分不清回憶與現實。
其實,S市,我也闊別近十年了。一橋一水,在這十年裡,都悄然有了新的樣子。味還是那個味,韻卻不是那個韻。我想著,卻心下自嘲,離開時也不過才十六七歲的光景,正是被BT的高考制度折磨得喪失人性的年紀,又哪裡會真正懂得什麼清韻雅意。
唯獨忘不了的是那些事,那些人罷了。這裡有我曾經張揚如火的青春,卻最終隨著那一場真正的烈烈大火,都燒成了灰燼。直到我遇到了那個人,直到我離開了這座城,北行,故事卻仍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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