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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簾看著那碗水。好半天,輕聲道,“多謝你為我診病。”
每當夜靜,暖在榻上,她口中的“主人”就變成了“你”。這細微之別,她自己都不覺,賽罕聽著卻很是受用,“我給你瞧好了,你是不是也該給我瞧瞧?”
“我不會瞧病。”
原本以為她總要接了話問一句“是何病”,誰知竟直截了當地回了他,接下來他若再繼續倒像自說自演了。賽罕有些牙癢,“這可是沒良心?”
雅予屏著氣輕輕嘆了一聲,“是何病症?我又能如何?”
“內熱。你,給我去火。”
她抬起眼,心裡的好奇不覺就佔了上風,“究竟是怎樣?不是天生的?”
賽罕笑笑,“天哪會生出這般彆扭。”
“那是怎麼得的?”
“那年隨我阿爸出診。大漠中迷了路,整整走了三天。沙子滾燙,燎了一腳的泡,不出血。馬曬死了,遠處瞧著天,明晃晃地滾著熱暈,一幕一幕,是從沒見過的景象。沒有汗,人的血都蒸乾了。”
雅予靜靜聽著,想著,大漠?滾燙的沙子?他們究竟走到了哪裡?那幽藍的眼睛背在光中看不真,高挺的鼻越看越不像……
“後來尋到了安置處,好幾日我只能喝水,下不去吃食,眼裡都是光和光暈裡的影像。再後來,總算醒了神。可那熱,再沒離開。”
原來如此……
“那是哪一年?”
“我十二那年。”
夜靜,清涼涼的。雅予仰起頭,把一碗水全部喝下。賽罕看著那雪白的脖頸咕咚咕咚的,笑了。
“再沒尋著旁的醫治法子?”聽說他爹爹是神醫,自己的兒子不會不救,那這頑疾又怎會拖到今日?
“又不是什麼大病。阿爸說這熱就像那光中的影,是我想出來的。何時能尋到一個地方,把這幻象沖洗乾淨,就好了。”
“那……我又能做什麼?”
“你,就是那個地方。”賽罕低頭又輕輕啄在她腮邊,“看著清涼,親著,更清涼。”
“我不是。”這一回,她上手推開他,身子往後欠,“是,也不能。請將軍另尋別處。”
“若天下只你這一個呢?”
“不會。”
“你如何曉得?”
“那將軍又如何曉得只我這一個呢?”
聞言,賽罕哈哈大笑,直起了身,撐了肘靠在床頭,“我救了你,你卻不肯救我。”
“我定親了。”
“嗯?”
“我在中原,有定約。”
“你定你的。”他的語聲懶懶的無所謂,“與給我診治有何礙處?”
“我苟且偷生,辱沒的是我大周;我被託瓦羞//辱,辱沒的是我季家。若是再應下將軍,便連帶了褚家。”
“褚家?”想著她郡主的身份,能與她定親的婆家必也是官居高位,賽罕遂猜道,“左相褚開誠?”
“嗯。褚世伯一生剛正不阿、嚴律己身。褚家世代書香,清清白白。不能為我,汙其名節。”
“怎麼?他還敢‘休無赦’?”
此人真是油鹽不進,倫常之道於他似同虛設!雅予不覺有些怒起,“他便不休,我還有臉嫁?”
真想拖過來咬她一口!可瞧人家那正氣凜然的模樣,賽罕咬咬牙,到底沒好動。
“駙馬殿下叫什麼?”
“是郡馬。”
“好,郡馬殿下叫什麼?”
“安哲。安哲哥哥。”
賽罕深深吸了口氣,壓根兒就不打算往外吐。
他不再言語。燭火乏,噼噼啪啪地跳,兩人這麼對坐在榻上,一個只著中衣,一個披著被,情形實在是像……實在不妥。
“我……我付你診費。”雅予輕輕咬咬唇,“回去就付。”
“行。付多少?”
他好是爽快,她反倒一怔。是啊,該付他多少?那湯藥診治倒還有個價,可這捏腳絕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可是瓦剌汗的先鋒大將軍,捏一個女人的腳多少錢能買得來?萬兩也不多,可爹爹當初一年的俸錄也不過萬兩,若是有一天回去,皇帝表哥一定會養著她,可月銀子指定不能比親王的俸錄還多。心裡這便再想不出個價錢來……
她為難了。賽罕心裡想恨還恨不起來,瞧著她為難竟是很沒出息地覺得不忍。
“這樣吧,我問,你答。說一些中原朝堂情形,就算你的診費,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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