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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大夫人顯是有備而來,卻又極是明眼色,見她尚不明底裡,便只說了一句不管嫁去誰家姑娘大了早晚總得嫁便搪塞過去。可雅予心裡明白,這能讓她單獨設帳、又提前分了僕女待嫁的人只能是在這大營中名無實位卻有實權的那欽。
這一明白,細想下來便是一身的冷汗。平日裡他是怎樣體諒又是怎樣不予她多麻煩,只當是念在曾經淵源與她方便,誰曾想竟是連個招呼都不打就動了禮聘!傷心委屈之餘,雅予才又仔細思慮自己的處境。這是草原,他們都是胡人,中原尚且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容不得女兒家自己動心思,更況這豪爽粗放的草原人?問她這孤女一句是體恤,不問她就動用長兄長嫂來下聘又有何不可?
可她怎麼能嫁?且不說什麼兒女情長,她之所以能撐到今天就是為著有朝一日要送景同回朝,認祖歸宗、延續季家血脈!怎能為著一時安逸或是怕得罪人就這麼稀裡糊塗地從了他,到那時她又該如何面對大周臣民、面對死去的爹孃?遂在大夫人面前她極力推拒,知道這一旦搬走她哪來的身份壓得住那頂帳子,出嫁就是迫在眉睫!
只是大夫人的威嚴又豈是她這不經世事的女孩兒家能輕易動得一二?既然來了就不是來與她商議,更況左翼大營的規矩禮遇都是人家說了算,此番只說是給她頂帳子,她又能說出什麼堂皇的理由再來搪塞?最後雅予不得不咬牙應下,只將期限緩到了韁節之後。
為何擇定韁節,為的就是那狼將軍……
他是唯一知道她身份也曾一力擔當護佑她和景同之人,如今不管他二人之間如何尷尬,這大局他不能不顧。她若嫁了,他拿什麼與龐德佑交代?她若嫁了,他又該將景同做何安置?更況,是他主張要把她的身份隱瞞,是他把她貶為奴僕、貶為山裡無名無姓的孤女,如今她位卑言輕,不能言語、不能犯上、更不得有自己的主張。除了安於天命,她又何來逆反的本錢?橫豎她是招架不了了,他若不想個法子幫她理清眼前的繁纏,她,她就……
究竟要如何來威脅他雅予沒想好,卻已是開始時時刻刻地盼著。相與之前的心疚掛念,那盼還是小心翼翼的、悄悄兒的,總像是怕自己的心笑話自己。如今,便是放開了膽子,有這家國大義的支撐自然可以堂而皇之地等他。
一時夜靜恍惚會有奇怪的念頭,彷彿這周遭的寬厚熱情都成了她不敢親近之處,那遠在北坳口寒風呼嘯的狼窩倒成了最安心的所在……
這兩日等得焦心,雅予卻更是寸步不離英格,陪著她、照顧她,也豎著耳朵隨時打聽。聽阿木爾說他家主子來韁節就是要帶著蘇德賽馬,若是他來了,最先知道的就該是蘇德,蘇德那裡有了信兒,最先得著的也就是英格。
老天不負有心人,今兒將將吃了午飯,雅予正為英格揉著腿腳,簾子打起,風風火火地跑進了蘇德。
“英格,六叔送了馬給我,快走,哥揹你瞧瞧去!”
“真的?”英格頓時來了精神。
雅予在一旁只覺得心落地、心又怦怦跳,他總算來了!可該怎麼跟他說?總不能問也不問他的傷就開口說自己的煩難處,可,可他的傷該怎麼問?是問那傷口可還疼?還是問那手臂傷是否礙了他的事?是說我當時無意、下手不知把握,還是問他當日為何非要逼得她瘋了一樣,自作自受……
一路隨著蘇德的大步,雅予緊緊跟著。眼看著馬廄將到,心跳得越發厲害,演了幾遍的話此刻想來竟是句句不妥,來不及再多斟酌,只好打定主意等著他先開口,自己酌情應對就是。
大營的馬廄也是按著主人的戶制分派管理,蘇德尚未立門戶,遂他的馬都歸在大將軍私帳之下。這裡自然是裝備精良、水草充足,每一匹馬都有單獨的馬廄,配有專侍的僕人。
待來到近前,才見蘇德所說的那匹馬。個頭足足越過了高大的蘇德一個頭,通身黝黑沒有一根雜毛,膘肥體壯,結實的肌肉晃在午後熱烈的日頭下閃閃地發著油光;眼神透亮,目光炯炯,不與人靠近,那氣勢只彷彿隨時要揚蹄飛奔,暗夜精靈一般。
雅予雖識不得馬,卻這模樣也看著威風,本想綻個笑容或是作出豔羨的神色,可她此刻的心思哪裡還顧得敷衍周旋,左右緊著看,卻是除了馬和僕人,根本不見再有其他人。正是詫異,英格倒開口問了一句,“怎的不見六叔?”
“哦,說是探馬軍要開拔了,今年韁節六叔不來了。”
“哦。”
“六叔信上說待我馴服了這匹馬,他就帶我去探馬赤!”
“真的啊?那阿爸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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