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3/4 頁)
肩膀上溼透,胸前的傷口隱隱又有些開裂,春香咬著牙,深吸一口氣將粘在傷口上的布條兒狠心扯了下來。這一扯,下腹部便又跟著抽了一抽,生生痛去了三魂七魄。
才清換完畢,正準備套上乾淨衣衫,卻聽後頭傳來女人戲謔嗓音:“喲~,怎麼沒邀人家上來坐坐?”
軟趴趴的,不是潘冬月還能是誰?
嚇得春香差點兒沒蹦起來,一件男子布衫在胸前緊緊護住,扭過身嗔怒道:“又不是貓……走路一點兒聲音都不帶。”
她是自小恨著潘冬月的,恨她將她帶離故土,恨她讓她得了如今這樣處境……或許心裡頭不承認,她其實還恨她當年那樣一個絕色人才,後來卻如此自甘墮落。雖懶得同她吵架,平日裡說話卻是硬邦邦,一點兒感情0色彩都不帶。
潘冬月早已見怪不怪,一雙微微上挑的眼睛掃了眼春香鎖骨處的一點紅印,磕著瓜子兒回她道:“遮什麼?看你這身骨頭,上輩子定然也離不開風月。這不,才開了紅花就招了碟兒,差點沒被整條街上的男男女女都瞧見……此刻還要同我裝甚麼?嘁~”
“你……”被戳了弱處,春香頓時沒了語言。
難得能將這倔強丫頭堵住,潘冬月捂著小帕兒笑了。她原也是個人緣不好的,平日裡即便得了空閒,寧可趴在廊上發呆,也懶得下樓同姑娘們攀交,落了個“假清高、不自量力”的壞名聲,也難怪春香和一毛自小被人欺負。
春香不理她,兀自貓著身子在床底下找尋。
她是在三歲上的年紀離開越國的,出生時手心裡抓著一塊小紫玉,頸上還帶著一點紅印胎,待長大,那胎記便成了個牙痕的形狀。記憶力依稀記得從前還有個奶孃,奶孃將那紫玉放進香囊,成了她貼身的“女兒香”,又摸著那牙痕“可憐蟲兒,可憐蟲兒”的嘆了好半天氣,方才抹著眼淚離開……兩步一回頭,那背影萋萋惶惶,即便她那時候還小,卻也一輩子刻進了腦海。
潘冬月後來便總拿這個嘲弄她,說她上輩子定然欠了哪個男人的舊情未還,這輩子再怎麼扮男兒裝也逃不出紅顏薄命。少時的年紀,受不得一點兒傷自尊的言語,春香那時候便下了狠心,這輩子寧可做個只與筆墨相交的執筆女官,也不要靠著賣笑求歡討要生活。
然而床底下的箱子裡卻是空空,早上才放進去的被褥床單不見了。春香聲音裡便帶了急躁,仰起頭來:“你早上又來過我房間?”
潘冬月磕瓜子的手豁然一頓,眼神有些不自然地瞟了瞟窗外:“來了又怎樣。”
春香一楞,抬頭向走廊看去——該死,一片片布料正皺巴巴的在屋簷下晃盪呢。氣得她大步將將,一股腦兒全給攬了回來:“都說過無數次,以後別來我房間,別亂動我東西!如何頻頻還要動?”
潘冬月不悅了,瓜子殼兒往窗外一撒:“臭丫頭,上了幾天官學,就以為你與我當真有什麼不同了嚒?終究還是女人不是?要我說,你也別上那勞什子書院了。考什麼女官?進宮可不是你以為的那麼好玩。還不如和我學些勾人眼珠子的歌舞技藝,日後瞄得一個好人家嫁過去,也好討得男人歡心。”
最是不喜同她說道這些,春香將床單在窗前晾整齊,兀自走去屏風後理好衣裳,又從牆角縫隙裡取了些私房,擦過潘冬月風一般就往樓下走:“進宮也比在青樓賣笑好。你沒有進過,又如何知道里頭是個什麼模樣?”
潘冬月卻突地愣怔了,久久地才悶出來一句:“哼,你不愛學,我還捨不得教呢……記住你今日說的這話,日後可別後悔了找我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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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怪,那公子墨一走,雨竟忽然停了。天邊一道彩虹掛出來,此刻又是個陽光明媚的晴好天。
小衚衕裡一群十一二歲的毛孩子正在欺負潘一毛。都是香粉街上出生的娃兒,也佔了各自老孃的風光,誰家的“姐姐”風頭正盛,誰就是這條街上的“帶頭老大”。
他們將潘一毛堵在牆角:“叫爹,叫一聲爹爹不打你!”
潘一毛縮在犄角旮旯,嚇得兩眼哀哀冒著淚花兒,卻還是嚶嗚著不肯服軟:“阿穆才是我爹爹……我才不叫你們……嚶嚶……”
一群孩子便憤怒了。在這條香粉街上,一身清風不染塵俗的穆容先生在每個人的心中都是神聖的,他親切和順,卻又輕易不與人接近,憑什麼這個小呆子卻偏偏得了他的另眼相看?
帶頭老大將巴掌揚起來:“還‘阿穆’呢,哼!”
“嗚哇——”潘一毛小嘴兒一癟,再合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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