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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全猴子似的,從牆上溜下來,警覺地看了看四周,從懷裡掏出兩隻竹管,取出裡面的紙條遞與海瀾。
嬤嬤忙取過擱在梨樹上的一盞琉璃風燈,一照,只聽海瀾輕笑道:“這一張是曉紋託人送來的,許是豐城的探子去她家取的,曉紋與佩兒皆懷了孕,張姨娘每日指雞罵狗的,漸漸失了父親的心,嚴浩得祖母親自管教後倒不像從前般頑劣,只是仍舊不喜讀書,父親甚是頭疼,愈加厭恨張姨娘——怪她教壞了好好的少爺。”
海瀾又開啟另外一張,輕聲念道:“鄒青這張上寫著,父親今兒去了寧伯侯府,只說是清點母親遺物時發現了帶有侯府印記的半塊玉佩,特意送去給侯爺夫人做個念想……”
瞅了嬤嬤一眼不禁失笑道:“我一直在想祖母如何給父親支的招,竟然跟我想的不大一樣。”
嬤嬤奇道:“小姐如何想的?”
阿全“嘿嘿”一笑,“該不會說自己體弱多病,恐非世子良配,故而一直不敢應承侯爺夫人的美意……”
海瀾秀眉微蹙,“阿全,你如何得知本小姐心意?”
阿全好笑道:“並非阿全得知小姐心意,只是,只是……”一面覷著海瀾發笑。
海瀾奇道:“只是甚?”
“只是阿全也說不好,”他想了想,還是遲疑著道:“阿全是覺著,學問愈高者固然有著常人所不及的見識,但所出計策必是規行矩步,有套路可循;反是太夫人之流劍走偏鋒者,所使招數常出人意料之外,反倒令人難以招架。”
這話,恍若一盞燈,令海瀾黑漆漆的眼前忽然一亮,如醍醐灌頂,令她陡然醒悟,何以自己一直努力卻難以企及別人的高度,比如胡神醫,又比如外公,他們的醫術,抑或謀略,如此不落俗套,偏偏又令人拍案叫絕……
她定定地望著阿全,像瞅著一位奇怪的陌生人,好一會,才興奮道:“阿全這番話,叫我豁然開朗,想清了從前一直未能明白的事,謝謝你,阿全。”
阿全難為情地低下頭,一手撓著後腦勺,笑道:“小姐別這麼說,阿全不過隨意一說……”
嬤嬤“啪”的一聲拍在他背上,“難得你這小子也有會使腦瓜子之時。”
阿全一面壓低聲音,一面誇張地呼痛,嘴裡哼哼唧唧,“嬤嬤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啊,這般下力。”
嬤嬤斜他一眼,扁了扁嘴,“在小姐面前,說甚你你我我的……”
阿全覷著海瀾,陪著小心,“小姐恕罪。”
海瀾揮揮手,“罷了罷了,正事要緊,差人去趟曉紋家,只說是勞她費心了,且好生養著,讓她自己留意飲食,儘量別跟張姨娘正面衝突——自然是自己身子與子嗣要緊,再給她弄點上好的烏天麻,另給一塊小孩子戴的長命金鎖。”
嬤嬤忽然笑道:“說起嚴府,奴婢有一事未稟,只因混忘了,跟翠兒一塊的那個丫鬟,似乎叫陳琳來著,天生神力,若是把她弄到小姐身邊……”
海瀾腦中靈光一閃,忙截住她,“嬤嬤倒提醒了我,”回頭覷著阿全,“告訴曉紋,只說陳琳膽大心細,又兼神力。”
阿全點點頭,“讓她自己去弄人,小姐亦好超脫些。”
海瀾一笑,“正是這話,你抓緊去辦。”
正說著,忽然聽到平嬤嬤的呼聲,阿全渾身一緊,身子一縱,出牆去了。
海瀾將兩張小紙條揣入袖袋,向李嬤嬤笑道:“回去罷。”
尚未走進廳,只聽平嬤嬤笑道:“小姐,這藥不冷不燙,剛剛好。”
海瀾坐下,將這一碗濃黏的汁液喝下,笑吟吟道:“平嬤嬤辛苦了,早些下去歇著罷。”
平嬤嬤趕緊道,“熱水已備好,不如奴婢服侍您洗浴罷。”
海瀾瞅了一眼李嬤嬤,方對著平嬤嬤說道:“如今孫嬤嬤去芳華院了,若是把你累倒了,教我指望誰呢?”
平嬤嬤微一琢磨,便回過神來,喜滋滋地拾掇著藥碗下去了。
從窗欞縫隙透進來一股子風,撲得銅人燭臺上的燭火閃了一閃。
楠木浴桶上蒸騰的熱氣,將海瀾梨花白的臉色暈出一片嫣紅,她抬起一隻玉手撫了撫如瀑布一般直瀉下來的烏髮,任溼漉漉的水珠兒落在桶裡,濺起點點水花,望著李嬤嬤笑道:“今兒怎地想起用這燭臺了?”
嬤嬤瞅了一眼窗欞,“明兒該叫人把上頭的白棉紙糊一糊了,省得這風再撲進來,”又拔下頭上的一支雲鳳紋銀簪,挑了挑燈芯,“這燭臺好久沒用了,圖個新鮮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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