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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的,雪華似有些力不從心,額上汗涔涔,躊躇著落下一黑子,坐在她對面的夫子,而身著咖啡色袍子亦不復先前的悠閒。
夫子的棋端的是有板有眼,氣勢雄渾,與長姐的詭異多變,輕巧靈活大相徑庭,而她則兼而有之,虛虛實實,更是令人難以捉摸。
忽然,夫子眸色晦暗難辨。
紫煙凝神屏氣,在一旁默默觀戰。
一局終了,雪華輸了兩目半,夫子摸著下巴上尚未刮盡的鬍渣,搖頭晃腦道:“夫子我嚴陣以待,也僅險勝,難怪人皆說後生可畏。”
雪華搖了搖頭,“也不過僥倖而已,學生知曉,自己的棋藝尚無法與夫子相比。”
見她如此謙遜,夫子目中有讚許之意,忽地出聲,“夫子今日問你,如今對‘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又作何解?”
雪華不假思索道:“溫故可以知新,僅憑這一點即取得為師的資格。”
夫子點點頭,“這只是其中一解,”凝神看向她,“統共有四層意思,你所講的僅是第一層……”
“但請夫子訓示。”
夫子語調低沉而和緩,“第二層意思是,溫故與知新皆要緊,二者不可或缺;第三層則是,知新後溫故,方能有更深之體會;第四層是說,溫故乃是為解決日後可能出現之問題。”
“不曾想短短一句話,竟有這麼深邃的含義,”見夫子神色似是詢問,忙道:“夫子,學生記下了。”
“嗯,時辰也不早了,今兒便到此罷。”
“是,多謝夫子,”雪華連忙起身,雙手合十,“學生恭送夫子。”
見夫子走遠了,雪華這才扭頭問紫煙,“今兒你可看出了甚?”
紫煙搖搖頭,一臉羞赧,“奴婢未曾看懂,”一面彎下腰將綠松石棋盤與棋盒,分別置於雞翅木案几的兩個屜子裡,方起身看著她笑道:“大小姐送您的這案几真好,倒省卻將棋盤與棋盒搬來搬去之苦。”
雪華哧哧而笑,“你這丫頭,倒曉得避重就輕,轉移話題,你不過才學,看不懂亦很正常,以後多看多記自有長進。”
紫煙點點頭。
雪華指著那雞翅木案几道:“此乃市面上出的新款,專司下棋之用。”
紫煙瞅了瞅四周,“幸而這亭子大,昨兒的雨落了整整一晚,沒想到非但棋盤、棋盒無事,便是這案几亦滴水未沾。”
雪華因道:“或許修這亭子時便已考慮到這層因素,”忽而想起《禮記·中庸》中所言:“凡事豫(預)則立,不豫(預)則廢”,不由痴痴地笑了。
“小,小姐,”紫煙見她走神,不明所以,有些擔心。
“回去罷,”雪華淡淡地說了句,便自顧自往前走了。
紫煙端著托盤走在後面,兩個潔白的茶盞在漸漸暗下來的天光中格外亮眼。
……
因著新年,海瀾派人給她送了些山貨,及上好的羽葉三七、杜仲與烏天麻。
給長姐的回禮是一件妝緞狐肷褶子大氅,外加茶莊才出的新品“暗香浮動”,與“春來急”的澀味相仿,只是多了一股梅香。自然,還有給侄兒侄女的長命金鎖,及鮮亮而精美的華衫。
雪華特意給周夫子放了五日假,不但加發了銀兩,還選了些山貨及杜仲給他,周夫子自是十分高興。
又令鄭嬤嬤去布莊挑了些上好之物,著人送去豐城嚴府,送給祖母與父親,也為雪靈準備了一隻金鎖,並囑人暗中給田嬤嬤二十兩銀子。
見她不但錦繡院的人一個皆未落下,便是茶莊與布莊也人人有份,鄭嬤嬤遂提醒她:“不給二少爺和幾位姨娘準備禮物麼?”
“給祖母與父親是正經禮數,給未曾謀面的四妹妹金鎖不過是賀父親新得千金,至於其他人麼,嘿嘿……”便再不言語。
那鄭嬤嬤會意,忙將話頭撩開了。
……
翠屏的大兄在一場械鬥中致死,雖說他濫賭、酗酒,又爭強鬥恨,可得知他的死訊,翠屏仍泣不成聲。所幸錦繡院上上下下皆極力撫慰,這才漸漸緩過勁來。
約莫過了一旬,翠屏及笄,雪華特地賞了一支銀質鎏金點翠梅花簪與她。
她的青梅竹馬李慕趕上門來提親,欲迎娶翠屏。
雪華不明就裡,一時躊躇。
翠屏便將昔年李家買棺木為其安葬突發疾病而死的雙親,又盡力接濟他兄妹倆之事,娓娓道來。也是這次大兄臨終才告知其那個牙婆的住處,也是輾轉反覆才問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