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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瘠地,土地便會記得他們的英勇,他們的生命。當然,也只是記得這些罷了,至於他們是誰,又叫什麼,什麼身份,便成了再無人知曉的孤魂。
即使是他們的主帥,即使是攣鞮維昌或是公孫華的血灑滿雁門,也再不會有人識得。但至少這一刻,他們還識得,這一片火海之中的殷紅,有那一分,是他所留下。
“太子爺!”兩人異口同聲道。
當冰冷的鐵片與活人的溫度相遇,彷彿久別的戀人緊緊相擁,把黃色的沙土變得比火焰,更加壯麗。
沒有人認得這一片血海是怎樣的百川東流,但這一刻,大鬍子和小侏儒都看到了攣鞮維昌這個太子爺的鮮血。饒是二人出手再快,還是未能攔下,甚至於說,毫無反擊之力。正當他們想將其拿下,那看似弱不禁風的醫官足尖輕點,便飛出五六丈高,身法詭秘竟是一支火箭也未擦身。衣袖一震便換又了張花臉,消失於夜色之中,若不是生命的流逝,彷彿,一切都沒發生……
“原來,我的血,也是紅的……”本就是一線之天的眼睛,又笑了起來,眼角一彎,眉梢一抬,眼睛,似乎也再看不到別的東西,但,已經見識過巫山雲雨,有誰,還會再留戀天邊那一抹紅霞呢?“哈哈,哈哈……”他這麼笑著,開心著,而聲音,也是那麼爽朗,全沒了陣前那濃雲般的詭譎……
生命,總會枯竭,笑呢?即使可以停在那一刻的歡愉,聲音,卻還是一點,一點的落下……
當攣鞮維昌的眼皮落下,墨色,便將他整個生命吞沒,如同無盡之海,再無聲息。任旁人哭喊,烈火灼身,終留在那一片寂靜……
一人生死,千萬人生死。無論誰倒了下去,這場仗,還是要打下去,直到,有一方認輸,或是……再沒有人活下來。
魯爾多牙根一咬,令旗一揚,怒道:“鋒矢陣,突圍,撤!”
一聲令下,百萬士卒,行而有序,當真如離弦之箭,難當其勢。也終歸射穿了,那一道火海煉獄……
當此之時,連綿山隘,亦豎起一旗,打出三支響箭,便再無做追趕,夜縋而行的人們,總算可以睡上一個好覺了……
然而當前鋒歸來,六軍營帳,卻是燈火通明。對於數月敗退,死守雁門的大小將士而言,他們需要一場勝仗,振奮軍心,重整旗鼓。沒有任何一個踏上戰場的將士不希望贏,這場勝利,他們守了三個月,用無數鮮血殘肢,破甲身體死死守了三個月,現在他們終於守來了渴望已久的勝利,為什麼不歡呼雀躍呢?
若不是中軍大營勒令滅燈換防,整休營帳,怕是天明也不會停歇。
大營帳下,炭火燒的通紅,不時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老人加了件披風,輕輕在地圖上縱橫謀劃。
帳門一起,刑笙和趙可便掛著笑意樂呵呵得走了進來,異口同聲道:“公孫將軍!”
“回來啦,坐吧。”老人道。
“是。”說罷,兩人便一左一右得圍坐在炭火旁烤起手來,案上呢,早已溫了酒,切了肉。
“夜襲不比白天,不過到底總歸是打了勝仗,聊作慶祝。”老人道。此刻,他還是無悲無喜,一如白天那般平靜。眉頭緊鎖,眼角皺紋,再加上毫無生氣的長鬍。倒是顯得比趙可,還要年邁許多。
兩人呢?也都不以為意,見怪不怪了。
刑笙道:“戰果還算不錯,依大帥言,匈奴糧草十去其六,營帳燒了大半,他們逃時匆忙,所攜物資,亦是甚少。”
“死傷呢?”公孫華道。
“弓箭手摺了五十有六,傷者不足二百。”刑笙飲了口酒又道:“依您所言,馬匹盡殺,敵死不足百人……對了對了,探子來報,攣鞮維昌已遭刺殺,當時難以指揮六軍,下令的,也是他身旁的右將軍魯爾多。”
“不錯。”公孫華道。
趙可不解道:“公孫兄,在下有一不解,為何只斷物資,不斬敵首呢?”
“趙兄,一碗飯,可以讓一個人吃飽,能讓三個人吃飽嗎?”老人道。
趙可讚道:“妙啊!匈奴戰線超長,物資運送必然是遲緩,到時糧草不足必定軍心不穩,到時縱使百萬之師,也定然要土崩瓦解,我軍,亦可攻其疲乏。”
“不止呢~”刑笙道:“這一仗下來,咱們所掠糧草物資,足可充以裝備,明兒個一早,讓六軍將士都吃上肉!”
“刑笙,立刻回書,本月物資供應,前線減半,屯糧、械,於河南,調三萬精兵嚴守。”老人道。
“好好好~先讓我把這口酒喝完,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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