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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唱隨舞,曲聲繞樑不絕,身姿嫋娜翩躚,戲中悲歡離合無不淋漓盡致,就活脫脫一個霍小玉立在眼前。那與李益離別之情,婉轉之態,莫不動人心魄。這兩折戲恰巧戳動夏春朝心腸,憶及將與丈夫離別,那番滋味較之旁人自然更勝一等,不免有些珠淚瑩瑩的光景。
待一折唱罷,那小旦才向著臺下欠身行禮,場中炸雷一般響起喝彩之聲。又不知誰向臺上拋了一串銅錢,旁人便便相仿,一時臺上錢落如雨。
傅月明轉頭向夏春朝笑道:“如何?果然名副其實罷?”卻見夏春朝正抹眼睛,不由笑道:“姐姐戲聽得入神,竟哭鼻子了麼?”夏春朝也覺不好意思,笑了笑不接這話,只說道:“這劉玉娘果然好手段,倒瞧不出她年歲不大,竟有這般功夫。”傅月明微微一笑,說道:“若非如此,又怎能盛名如斯?這女子容色亦好,願討她的委實不在少數。只是這班主將她看做一株搖錢樹,輕易不肯放人。但有人問起身價,他便獅子大開口,將人嚇退。”
夏春朝說道:“他既要用這孩子掙大錢,怎肯放她去?這姑娘落在他手裡,還不知吃了多少磨折哩。”傅月明回道:“倒好,因玉娘紅,名氣旺,這班主也很捧她,日常衣食用度供給都是頂好的,也將就的過去了。”夏春朝卻搖頭道:“似班主這等人,同開堂子的原是一般的,於手下的伶人,黑的固然凌虐不堪,紅的又勒掯不放,定要榨乾了油水再做打算。這孩子若能紅上幾年,有人肯出大錢救她出這牢坑倒好。如若沒這個福氣,往後也是艱難。”
兩人說了一回話,各自的丫頭上來添了茶水,吃了些瓜子糕點,那下頭再度開戲,二人看戲不提。
卻說陸誠勇看妻子上了樓,他自家便在樓下場中隨意尋了個位子坐下。他本性不愛看戲,今日不過為陪伴妻子起見,看了一回也品不出好壞,加之場中人多熱亂,氣味難聞,便有幾分不耐。因戲不曾唱完,不好離去,只得耐著性子熬。
正在百無聊賴之際,肩上忽被人按了一記。他慌忙回頭,卻見一身著玉色大氅男子立於身後,正口角噙笑望著自己。
一見此人,陸誠勇慌忙起身,向他拱手作揖,笑道:“賀兄一向少見,今日也來看戲?”原來此人正是昨日他同夏春朝講起的賀好古。
那賀好古向他莞爾一笑,頷首道:“達安幾時回的京?我竟不知道。”陸誠勇答道:“也才回來不久,未及告與賀兄,失禮了。”
當下,二人寒暄一二,賀好古與他許久未見,有意詳談,便說道:“此地吵嚷,非談話之所。這家戲院間壁是間茶社,雖無甚好處,勝在清淨,你我過去坐坐如何?”陸誠勇心裡惦記妻子,恐一時散了戲出來訊不見他,躊躇不已。賀好古見他面有難色,心念一轉,當即笑道:“想必達安今日不是一人來的?”陸誠勇朝他一笑,說道:“拙荊見在樓上,怕一時出來走散了。”賀好古微微一笑,說道:“這倒無妨,這間戲園我時常來,散戲的時候我自有數,管保不叫你夫妻兩個走散了。”
陸誠勇見他如此說來,無可推脫,只好點頭應下。
當下,這二人付了戲資,出門而去。
出了園子,賀好古將他引到左間那家茶社。二人入內,果見茶客寥寥,甚是冷清,與間壁戲園相較,當真有天地之別。
這兩人進的茶社,揀了靠窗座位相對落座,茶博士上來遞了茶單。陸誠勇不善品茶,便將茶單推與賀好古。賀好古笑了笑,亦也不看,只向茶博士吩咐道:“來一壺普洱,再來一碟茶幹。”那茶博士應聲而去,賀好古又轉向陸誠勇道:“此地茶水粗陋,好在你我只為閒談,將就坐坐也罷。”陸誠勇擺手道:“賀兄知道,我是個粗人,舞刀弄棒倒還罷了,這精細東西一向是不在行的,解渴就好,無甚講究。”
賀好古便笑罵道:“你還是這幅粗糙脾氣,一年不見,竟連半絲兒也不曾更改。”陸誠勇咧嘴一笑,說道:“我自來如此,賀兄又不是第一日知道。當初小弟初到西北,毛毛糙糙不知惹下多少禍端,若非賀兄關照,只怕早已見了閻王,哪裡會有今日的安泰?”賀好古擺手道:“這些舊事,不提也罷。只是我聽聞你回京也有日子了,還被朝廷封了京都驃騎中郎將,與我這驍騎校尉竟而比了肩,更不必提敕封侯爵,可見朝廷於你甚是看重。你在邊關熬了這些年,多少次出生入死,幾至拼掉半條性命,如今也算熬出頭了。”
陸誠勇笑道:“多承賀兄吉言,然而兄弟我於官場甚是生澀,日後還望賀兄多多提點。”賀好古擺手道:“你我兄弟至親,無需如此客套。”說話間,茶博士已將茶點送上。陸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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