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2/4 頁)
翻。澄黃的光微弱地晃,他的兩道眉峰時而聚攏時而分散,一雙有神的雙目裡竄過了無數種靈芝仙草的影子。
放下醫書,白飛白若有所思。他把攤在紙上的幾味藥材挨個嗅了一遍,自言自語地琢磨:“還差一味藥……”,又拿起醫書快速地翻了一翻,還不忘提筆在紙上寫下點什麼。
萬籟俱寂,正是思緒翻湧、筆耕不輟的好時機。
當行雲流水般的字只剩最後落筆時,不知從哪裡傳來的一聲短促的驚叫,閃電一樣擊中了白飛白的天靈蓋。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震了一下,筆尖上的墨水滴下來,把寫滿雋秀字跡的紙張暈染得模糊不清。
他不安地抬起頭。凝神聽了片刻,卻再也聽不到什麼響動。黑夜,除了靜,還是靜。白飛白放下筆,揉了揉太陽穴,心想:許是這幾日鑽研藥方,白天又走了幾里路,累著了吧。
夜風把窗吹得抖摟作響,白飛白幾乎是習慣性地走到窗前,伸手把窗戶關得嚴嚴實實。心裡想著,那“二世祖”還睡在他屋裡,小孩子夜裡最受不得風吹,否則次日起來又是一場頭疼腦熱,沒的消停。眼角掃過那張空蕩蕩的床,白飛白怔了一怔,方才想起:石大娘抹了生肌膏,手才好了些,石小寶思念孃親思念得緊,傍晚就搬了被子,腳底抹油箭也似的奔回對面房去了。
白飛白拍了拍自己的腦門:記性竟愈來愈差。
“你不是記性差,而是一沾上藥材就把自己當李時珍,嘔心瀝血也要編出一本《本草綱目》來。”驀然間,那人的揶揄又闖進腦海,伴隨著豪邁不羈的笑聲,和絲絲熱烈的酒氣。白飛白的手便這麼停在了自己的額頭。回憶是翩躚的蝶,只會越飛越遠。
整整一年的光陰。一年了,他走了那麼遠的路,從北方走到南方,從桃李春風豔一路走到皚皚白雪,他都沒再想起那個人來。他以為自己快要忘了,那臨行前信誓旦旦的諾言。忽然回想起來,白飛白的心頭,卻是化不開的黑壓壓的烏雲一片。
窗復又“豁”地一聲被開啟,白飛白只想這陣夜風吹得越大越好,直把那股焦躁與不安的火苗吹個一乾二淨。
心裡的火苗尚有餘溫,眼前的火苗卻亮了他的眼。
這四個月以來,四方村已是夜不閉戶。拋開村民都病得東倒西歪、無暇他顧的緣故,試問哪個不要命的盜賊會為了村民的一點血汗錢,冒染上瘟疫的風險?白天黑夜,整個村莊都如死一般的寂靜。只有白飛白每日揹著藥簍子進進出出、噓寒問暖、端湯喂藥,才勉強帶來一點生活氣息。
因此,當他眼看窗外燈火簇簇竄起時,便不免詫異:怎麼回事?莫非真有要錢不要命的?
他開啟房門,匆匆向那扇宅門跑去。手剛搭上門閂,那扇門居然“豁”地自動向兩旁敞開,白飛白錯愕在當場,隨之而來的那個黑影像是剎不住腳了似的,猛衝過來,重重地砸向自己,正中心窩。
胸膛傳來鈍重的疼痛時,“鐵頭功”三個大字在白飛白腦子裡莫名地飄來飄去。
白飛白被撞得連退幾步,對面那個黑影直接被這股衝勁反彈得撞倒在地,彷彿還在地上掙了幾下,便悄無聲息了。
白飛白揉揉發悶的胸口,湊上前去。
藉著暗暗月色,他看見了一張輪廓清秀的臉。眉眼,清清淡淡。
☆、緣起時
壬戌年九月十五的夜晚,是一個不太平的夜晚。
月光暗暗。夜間受迫於內急的石先生披衣起身,小心地避開他那熟睡的妻兒,靜悄悄地不發出半點聲響,顫巍巍地摸黑走到門邊。
手剛搭上門,隔著門縫,門那邊的情景卻驚得這七十老朽石化當場,從半夢半醒間一步跨越至清醒:寄住在他們家的白大夫正做賊似的抱著個人往自己房裡溜,鬼鬼祟祟,形跡可疑。
月光很暗很暗。
乍一看白大夫懷裡的人有幾分姑娘的體態。震驚的石先生忙使勁兒揉搓自己那雙看慣了聖賢書的老花眼,再眯著眼隔著門縫細看,又覺不甚像,倒像是個纖細的小公子……白大夫大晚上的,竟做起了偷人的勾當?
石先生的腦子頓時亂得像團漿糊:白大夫一向人品貴重、品格端方,今日還為自己老伴的手跑了幾里山路到永昌鎮上……是了,永昌鎮上,可不是有一些專門針對男風癖好的相公館?莫非……石先生被這種有違聖賢之道的想法嚇得心驚,強壓下了紛亂思緒。探頭再看時,白大夫已抱人溜進了自己房,還不忘騰出一隻腳來靜悄悄地把房門合上。
轟、隆、隆。一顆魚雷扔進了石先生的腦海。石先生的眼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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