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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世婦前來喚我,說母親讓我過去。
我走到堂上,只見母親正倚在漆几上,容色疲憊地閉目養神。我悄悄地上榻去,坐到她身後給她揉肩。
母親仍閉著眼睛,卻輕輕地笑起來,舒服地低嘆。過了一會,她問我:“姮等了許久,餓了吧?”
我笑道:“ 姮並不十分餓,倒是母親,操勞一日,怕是倦極了吧?”
母親笑笑,道:“還不是為你阿兄的婚事,過幾日就要派媒人去齊國,各項禮節繁瑣得很。”
我問:“不知是齊國哪位公女?”
母親道:“齊國公室今有嫡女二人,長者曰螢,已滿十八,幼者曰央,十五有餘。你君父為彀求央。”
齊央?!我驚呆,眼前浮現起那張清秀的臉,丹鳳眼中怒火熊熊,指著我說:“無禮!”
“為何不是齊螢?”我問。
母親說:“本該是她,但齊國卻說此女早嫁不吉,須得再過兩年。”說到這裡,她忽而嘲弄地一笑,道:“這年月也不知是怎麼了,人人都不愁嫁。”
我知道母親指的是衛佼。當初父親要改選太子婦,母親氣悶了好一陣,雖然沒說出來,但她對衛國必定是滿腹怨言。如果是佼嫁過來,作為同宗,母親的地位會更加穩固;但如果嫁來的是別國女子,母親經營多年的權力就要與新人分享,勢必又有一番爭鬥。
至於齊螢,她還是要等燮嗎?
想到這裡,心裡陣陣泛酸,胸中悶悶地卡著不知什麼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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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苦苦盼望下,九月姍姍而來。又望眼欲穿地捱到中旬,大禹秋祭之日的前兩天,終於傳來了周王車架抵達的訊息。
丘一大早就把我從床上拖起來,洗漱沐浴,一層層地穿起朝服。
杞國擺出了最隆重的禮節,父親昨日就領著諸子及國中的卿大夫前往邊境迎侯。
一直等到午後,使者來報,說天子車架已近城郭,宮中眾人紛紛緊張地準備迎接。正宮前儀仗儼然,我穿著隆重地站在母親身後,手上戴著燮送的青金石手鍊,雙眼一刻不離地望向宮門,期待著那抹夢寐以求的身影。
在場諸人翹首以待,不時興奮地交頭接耳,母親垂目靜立,臉色鎮定如常。
宮城外傳來鼓樂之聲,我的心跟著隱隱地跳將起來,日光灼灼地打在身上,竟也不覺一絲悶熱。
嗡嗡低語聲突然消失,宮門的巍巍廡簷下,周王當先於前,步履沉穩地走入庭內。他的樣子依然年輕,神色自若,目不斜視,卻散發著一股渾然的王者之氣,不怒自威,在場眾人無不默然肅立。
然後,父親及諸侯群臣依次跟進。陽光落在一片白衣素繒上,分外耀眼。
我的呼吸幾乎屏住,眼中只剩下一人。
他在一片煌煌日色中走來,丰神俊朗,令周圍黯然。那面容如記憶中一般熟悉,卻真實得觸手可及。雖然心中早有準備,我卻如同中了巫咒般,怔怔地望著他移不開眼……
覲見
“君主!”怔忡間,後面的世婦突然扯扯我的手,輕聲提醒。我猛地回神,這才發現旁邊的人都在向周王下拜,連忙也跪下。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經過,環佩輕撞,一片高高低低的悅耳之音。
燮就在其中呢!我不禁甜甜地笑起來。陽光斜斜地照下,側臉柔柔地在地上投下影子,線條彎彎的。
不久,我隨眾人起身。周王已在堂上坐下,父親執圭上前,向他述職。
我迫不及待的尋找燮。前面站著母親、觪以及樵等庶子七人,個個身著寬袍大袖昂首而 立,擋住了視線。我艱難地在縫隙中左看右看,終於在在對面的隨行諸侯大臣中發現了燮。
欣喜地望去,只見他的身姿仍一貫從容,雙眼望向殿內,神情專注地聽父親與周王對話。
庭中揚起涼涼的秋風,燮的衣袂輕輕拂動,似是有意助我一般微微地擺向這邊。我死死地盯著他,心裡不停地念叨,望過來望過來望過來……可他依舊巋然側著臉,一點回頭的意思也沒有。
誰說人可以感應到生物電的?我沮喪地望著前面的人牆,這樣燮根本就看不到我。心中暗歎,算了,還是乾脆私下和他見面吧。
我把視線從燮身上移開,往他身邊的人看去。此去東夷需長途跋涉,隨駕的都是些正年富力強的諸侯國君或世子。其中不少人看上去挺面善,去年的時候在成周曾經見過。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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