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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一聲,朝楚束射箭,卻被他以矛幹揮開,再近前抬手一刺,車左跌落了兵車。下一瞬,那殺氣凌然的雙眼直視向我,矛頭上的鮮紅透著寒光掠過視野……突然,一個強勁的弦響破空疾來。楚猛然俯身閃開,箭沒有射中他,卻將坐騎的脖子貫穿。
馬嘶叫地倒下,楚束也滾落在了地上。
周圍的兵士見機上前,將戈矛向楚束刺去,卻被他飛快地揮矛擋去。緊接著,他機敏地站起身,雖沒了坐騎,卻勇力無改,銅矛隨手臂一轉,又連傷幾人。
這時,一個熟悉的怒喝聲傳來,我望去,心猛跳一下,又高高懸起。
姬輿手持長弓,正站在戎車上朝這裡馳來。
楚束轉頭,大吼一聲,即將矛頭迎向姬輿。
姬輿面若寒霜,傲然從車右手中拿過長戈,抬在臂間直指楚束。
我雙眼望著前方,言語不能,只覺血液瞬間凝住,心跳似乎停住。
戎車飛快向前,與楚束錯身之際,暴喝聲起,戈矛“鏘”地狠狠相撞。只見刃光劃過,火星四迸,楚束的矛歪向一邊,矛頭已瞬間斷去。未待眾人反應,姬輿手中的銅戈又是一揮,我幾乎悚然出聲,只見血霧噴紅了空氣,楚束猝然沉沉倒在地上,胸口猩紅猙獰。
王師眾人見狀,頓時群情激昂,楚束橫在地上的屍體轉眼即被吶喊奔走的人群擋去。我仍驚魂未定,抬眼,卻見前方的戎車上,姬輿炯炯的目光看向了我。
心中雖仍砰砰迸撞,卻似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充滿,驅散了恐慌。我遠遠望著他,只覺喉頭驟然湧起百般滋味,還未來得及體會這重逢的悲喜,淚水已漫上了眼底。
只聽震耳的鼓聲響起,姬輿轉身揮戈大喝,士卒呼聲高漲,跟隨兵車繼續衝擊向戎人。
喊殺聲雷動遍野,我乘坐的兵車也隨人流向前。早有甲士登車補上車左,火光如晝,姬輿的戎車沒入人海之中不辨了蹤跡,鼓聲卻仍陣陣傳來。
我抓緊顛簸的車沿望向面前,戎人騎馬集結向兵車衝過來,車下眾士卒的舉起戈矛蜂擁刺去,車左的控絃聲中,刃光箭影交錯,無數的呼喝慘叫響在耳畔。車兵如利刃在俎,無往不克,所過之處,遍地盡是殺戮過後的狼藉。
戎人再無力抵擋會合在一處的王師,我聽到周圍已經有人在呼喝勝利,漸漸會做聲浪,一波一波,和著鼓聲,將人馬的嘶號吞沒。
歧周的城牆漸漸近了,我抬頭,烽燧的映照下,王旌上的紅色與白色相襯,愈發顯得如鮮血般熾豔分明……
*
沃若
十月大蜡,鼓聲陣陣,鐃磬合鳴。
社前,綵衣繽紛如霓虹。一名巫女翩然轉身過來,口中高聲吟歌,唇上的嫣紅映著笑靨,在歲末蕭條的顏色中,愈加顯得豔豔,堪比春日水邊的花朵。
沫輕輕呵出一口白氣,搓搓手,雙眼卻看得有些入神。人們常說商人好巫,如今看來確是不假,連樣美好的巫祭,恐怕也只有在故商之地才看得到了。
“阿姊。”旁邊的牟拉拉她的衣裾,小聲說:“那女子的臉如何這般白?怪嚇人。”
沫瞥瞥他,覺得好笑:“胡說甚,她可是在仿仙娥的模樣。”
“仙娥?”牟嗤了一下:“她是仙娥阿姊是甚……”
“噓!”未等他說完,沫看到不遠處的宗伯正皺眉看向這邊,趕緊打斷,牟隨即噤聲。
牟也是個懂得誇讚人相貌的大人了呢。沫不禁彎唇笑笑。
從鏡中或從別人的眼神中,沫也明白自己長得不壞的。許多人都說衛伯的女兒是王畿最好看的女子,在鎬京時,她每回乘車到街上,也總有無數的目光追逐而來。
“那是沫……”她聽到人們小聲議論道。
沫知道自己的名很稀罕,因為每個人初聽到時都會以為自己沒聽清,好奇地再問一遍。事情也果然是這樣,她長了這麼大,從來沒遇過同自己重名的女子。
她問過母親這名的來歷。母親說,當年她出生時,還是康叔的衛伯正隨武王攻入朝歌,回來之後,便給她取名沫。是這樣……沫不由感慨,自己與衛國的際遇倒是很奇妙的,君父給自己取名時又何曾想到,不出幾年,他又恰恰給封到了衛國……“文王之孫,武王之侄,除了王姬,天下又有幾人及得吾女?”母親常常看著她,驕傲地說。
沫心裡也這麼覺得,而且事實也證明,天下人的確跟她們想得一樣。從十歲起,便開始有人向衛伯打聽沫的婚事,隨著年齡一歲一歲地增長,問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今年她已滿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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