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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去要略小一些。路旁的大樹下,一個年輕人正蹲在樹蔭中,手上拿著根枝椏,似乎正專心致志地在地上畫著什麼。
辰走上前去,像是叫了他的名字,年輕人抬起頭,兩人說起話來。
我走上前,只見那年輕人也是髧發,身形似乎比辰要單薄,臉稱不上英俊,卻比辰要白淨許多。
看到一旁的我,年輕人似乎愣了愣,片刻,面上忽地泛起紅暈。
我詫然。
辰卻神色自若,轉頭對我說:“這是亥。”又對亥指著我說:“亥,這是姮。”
原來他就是那修伏裡水渠的人,我對他一禮。
亥略一頷首,迅速地低下頭去,繼續在地上畫。
“亥,”辰用周語問:“白叟可在室中?”
“在。”亥簡潔地答道,沒有抬頭。
辰帶著我朝屋子走去。行了幾步,我回頭,亥仍蹲在那裡,一動不動,雙眼盯著地面,像是還要畫上很久。
“勿在意。”辰看著我,開口道:“亥自幼便是這般,與白叟住一處,總想著學問,不愛理睬人,卻總是臉紅,尤其是見到女子。”
“哦?”我好奇地說,這人倒是有趣。
辰笑了笑:“亥至今見到丹還說不出整話。”停頓片刻,他補充道:“他甚不喜我。”
“為何?”我問。
辰黧黑的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他看中的女子全都愛我。”
我無語。
辰帶我走到白叟的屋外,語氣恭敬地往裡面喚了一聲,過了會,我聽到有個蒼老的聲音應了。
“入內。”辰說,領我進去。
沿著幾級低矮的土階下到穴室中,只見光線從屋頂的幾個小窟窿中透下,昏暗無比。一個瘦瘦的老者坐在正中席上,面容清癯,鬚髮銀白而稀疏。
“白叟。”辰行禮道。
“是辰啊。”白叟笑著招呼道:“來坐。”一口周語說得地道。
辰謝過,又說:“辰攜落河女子來見白叟。”
白叟看向我,微笑:“可是這位?”
我上前行禮:“姮特來拜謝白叟救命之恩。”
白叟呵呵地笑起來:“叟不過略施看護,何恩之有?不謝不謝!”說著,要我們在旁邊坐下歇息。
辰仰頭看看屋頂,皺眉說:“屋頂又透了,須得再修繕一番。”
白叟說:“此屋居住日久,易漏也無怪。叟以為這正好採光,不忙修繕,待落雨時節再補不遲。”
辰點頭。
“若說要緊,”白叟看著辰,咧嘴笑了笑:“叟那水缸倒是空了。”
辰一愣,馬上應諾起身,乖乖地去牆角擔水桶。
室中剩下我和白叟兩人。
他看看我,笑容可掬,不慌不忙地說:“吾子是杞人?”
我點頭,道:“然也。”
白叟感嘆地說:“當年我離開牧時,杞早已失國,不想如今竟在此見到大禹後人。”
大禹後人?我想了想,問:“辰說白叟一眼便知我是貴族?”
白叟注視著我,微笑:“吾子衣裳雖簡樸,卻是上等做工。且,鬼方鳳形佩,若非貴族,又怎能收於袖中?”
我驚訝地望著他:“白叟識得那鳳形佩?”
“怎會不識?”白叟笑著說:“叟那時是牧的守藏史。”
守藏史?我惑然。
“吾子可否容我再看那佩?”白叟說。
我頷首,從袖中取出口袋,掏出鳳形佩遞給他。
白叟把絹布展開,看著斷作兩半的玉佩,良久,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此佩還有一龍形佩相合,當年,藏庫寶物何止千萬,天子卻甚愛此雙佩,叟每日必親自檢視。”白叟似乎沉入了回憶,語調平靜:“後來,天子討伐東夷,大勝而歸,卻耗盡了力氣,周人也終於打來了。宮中和城中到處人心惶惶,天邊突然冒出了濃煙,黑得蔽去了日頭,所有人都說那是天邑商的大火,周人攻入了天邑商……”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黯淡的光線下,看不清表情。
四周一陣沉默,我看著白叟,小心地說:“聽白叟口音,周語甚為流利。”
白叟抬眼看我,浮起一絲苦笑:“我乃周人。”
我點頭,卻再也壓制不住心中叫囂的衝動。
“散父?”這兩個字終於脫口而出,話音輕飄飄的,卻足以讓室中的人聽清。
白叟猛地盯向我,一臉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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