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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你要找的那母女倆,追上了麼?”
“哎呀,算她們命大,還是讓她們給跑了,不然我可要發……”
“發什麼?”
“不發什麼,不發什麼,哈哈哈哈……”
張良告辭出來,一時不知如何安置這不幸的母女倆。
當天夜裡,他正在挑燈夜讀,突然那位姑娘來到他屋裡,驚惶失措地前來求他,說他母親病危。
張良立即和她來到她母親床前,只見老人滿面蠟黃,緊閉著雙眼,呼吸十分微弱。突然,她惡夢般驚呼:
“淑子!淑子!”
女兒俯在她耳邊,低聲呼喚著:“媽,我在這裡!”
淑子?!好熟一個名字,是在哪裡聽見過?
忽然間他豁然開朗,驚喜地喊道:“淑子!你就是淑子?那位女扮男裝的淑子?”
淑子猛然抬起頭來,在燈光下望見他那張臉,露出了驚恐的神色,她突然問道:“你是軍爺?!”
母親睜開眼來吃力地問道:“他,他是誰?……”
淑子激動得喘著氣說:“媽……他就是,他就是……那年釋放了我的軍爺!”
母親坦然地說:“我們最終……還是落在了你的手裡……我老實告訴你吧……反正我也活不長了……我們是韓國貴族……流亡到這裡的……”
張良激動地說:“是我救了淑子,但我不是什麼軍爺!我也是韓國貴族,我姓姬,父親和祖父都是韓國宰相……”
那位母親伸出手來,一把抓住他說:“原來你就是姬公子!真是天無絕無路之人呵……”
她激動得暈了過去。
淑子告訴張良,後來她和母親實在活不下去了。就搬去和舅父舅母一起過。過了幾年,舅父母也先後歸天了。她們還有一位叔父在下邳,又一路尋訪而來,誰知叔父早已不知去向,不僅如此,屋漏又遭連夜雨,又恰恰與那位沒有良心的管家狹路相逢。
母親又甦醒過來,她無論如何要淑子扶她起來,向張良跪倒在地:“公子受我一拜,老婦人有一事相求……”
張良連忙將她扶起,讓她躺下,對她說:“老人家不必客氣,同是天下流亡之人,有何要求,我一定拼命辦到,儘管放心!”
“我已經是快入土的人了,唯有一人放心不下,這就是淑子。請你收下她,如果你不收下她,我這苦命的女兒就只有一死。只要你答應收留她,至於為妻、為妾、為妹、為奴,都聽憑你發落,這就要看淑子的命了……”
母親說到此,頭向一側偏去,瞌然長逝。
她憔悴的臉上,泛起一種解脫之後的安詳和平靜。
像一隻在暴風雨中折斷翅膀的飛鳥猛然撞擊在一棵大樹上,淑子發出一聲撕天裂地的呼號,向著牆壁猛地撞去,她要去追趕撒手而去的母親,去到那個沒有人欺負她的永遠安寧的世界……
張良一把抱住了她。
這個文弱的女子瘋狂了,敢拼命的人還懼怕死嗎?
張良,這個流亡江湖九死一生的漢子,第一次對世界上一個柔弱的女子說:“淑子,讓我們相依為命,生死與共,白頭偕老吧!我說的句句是真話,相信我吧!”
多少年來,他把這句話深深地深深地埋在心底。因為,他不願讓一個人為他擔驚受怕,為他夢牽魂繞,為他終身守寡。因為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血濺五步之內,什麼時候會暴屍咸陽街頭,什麼時候會隱身荒郊野地,什麼時候會流亡地北天南。因為,他明白,能做他妻子的人,必須能吃盡人間的千般悲苦,歷盡世上的萬種劫難。他需要的不是案頭嬌花,而是江中磐石;不是池畔垂柳,而是巖邊勁松;不是籠中黃鸝,而是雲中大雁。他時時問自己,這樣的女子今生今世能遇得到麼?
他以為等不到這樣一個人了,但是今夜他突然明白,只有淑子這樣在流亡中九死一生的女子才配做他終身的伴侶。他們第一次那傳奇般的相遇,難道是上天有意的安排?過去他曾發誓不娶貴族千金,他深深厭惡她們的華貴矯柔和虛榮乖僻,但淑子身上已經脫盡這些東西。
淑子伏在這個從來未曾想到會是她的男人的懷裡,傷心地慟哭起來,今夜她要把自己的眼淚流盡,讓胸中太多太多的痛苦被這淚水沖刷乾淨。
他們的婚禮,是在母親遺體前莊重的一拜,母親像入睡一般,安詳地閉著雙眼,蒼白的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不易察覺的笑容。
油燈的火苗邊,結著一對又圓又大的像紅寶石般的燈花,對於流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