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3/4 頁)
臉粉刺照例閃亮無誤。節目單未變,依次是冷水浴、坐沙發、看報紙等經典保留節目。
所謂的“坐沙發”,形式很簡單:朱二寶背靠牆站在鋪板上,右腳的腳背貼緊左腿的膝蓋窩,兩手左右交叉抓住自己的耳朵,眼睛直視對面牆壁凹槽內的木碗清點並報數,等到聚精會神數到一半時,張桂花伸出腳來突然一勾,支撐身體的左腳頓告崩潰,身體順著牆壁狠狠地摔向地面。由於兩手正交叉抓著耳朵,根本來不及作支撐,所以這一屁股墩的舒坦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更要命的是後腦勺正好撞在水泥牆上,“嘭”一聲鈍響,朱二寶頓時眼前金星亂冒,不辨一物。
“看報紙”稍微複雜些:鋪板上倒扣一隻木碗,相距五六步路遠的牆角里放著半張《新蘇報》,朱二寶左手抄過右腋抓牢右耳,同時彎腰用右手食指抵住碗底,以此為圓心轉圈。有了剛才的經驗,朱二寶當然知道這張報紙不是那麼好看的,但麻木的臀部和悶痛的後腦提醒他,反抗將是徒勞和愚蠢的,只會換來變本加厲的折磨,於是只好像蟹那樣橫行著,搖搖晃晃地測量圓周長。
“停!”張桂花等朱二寶轉到第六圈,蹲下來一指牆角的報紙,“行了,過去看報紙吧,快去!”
朱二寶當然巴不得停下來,於是直起腰朝那張報紙大步走去。但是,剛剛邁出第二步,強烈的眩暈襲來,猛地一個倒栽蔥摔向地面。幸好倒地之前,右手本能地作了一個支撐動作,否則連門牙都有可能磕掉。
觀眾踴躍,像抽了鴉片一樣來勁,當郭松興奮地宣佈下一個節目是“保衛金魚缸”的時侯,幾位仁兄已經屁癲癲地在準備道具。
朱二寶暈頭轉向、焦頭爛額,坐在地上拉風箱似地大喘氣,但立即被命令站到便坑邊去,挺胸、拔背、昂首,作士兵手握鋼槍保家衛國狀。雖然他的鋼槍只是一條抻成條狀的溼毛巾,但拉緊了兩頭橫在胸前,還是顯出十分的精神和十二分的滑稽來。
“哨兵!”郭松喊道,作為這出鬧劇的導演,已經就表演內容向朱二寶作過詳細的闡述。
“有!”朱二寶啪一個立正。
“金魚怎麼樣了?”郭松喝問道,一臉的正經。
“報告,金魚非常安全。”守衛者蹲下身去看一眼腳下的便坑,又是一個立正,表示一切都非常穩妥,然後開始背誦一首不知流傳了多久的經典大作:“緊握手中槍,保衛金魚缸,金魚死亡我死亡,我與金魚共存亡。”
有人開始嘻笑,但很快被韋九輕輕的一聲咳嗽給制止下去。
“哨兵!”張桂花叫道。
“有。”朱二寶依然十分認真,因為事先已被告知,如果文戲表演不盡人意,那就有改演武戲的可能。
“附近有沒有饞貓?”張桂花又問。
“報告,沒有!”哨兵手搭涼棚誇張地四處偵察了一遍。
這幾句臺詞被週而復始地使用,便坑邊的倒黴蛋不厭其煩地報告著虛構的金魚們的最新動態,如果不是韋九最後說“行了”,那麼可憐的衛兵將不得不與饞貓繼續對峙下去。
最後的壓軸戲是“亂彈琴”。
“這亂彈琴是什麼意思?”孟松胤問老魯。
“能有什麼好事?就是卵彈琴唄。”旁邊的蔣亭虎苦笑道。“就是用根細線,一頭系在自己的寶貝上,另一頭咬在牙齒間,把線繃緊了不就跟琴絃一樣?用手指甲一撥,錚錚響,還挺好聽呢。以前有個傢伙,左手線上上滑上滑下,右手撥個不停,能彈出一首完整的君之代來呢。”
這次朱二寶不肯就範了,提著褲腰死活不鬆手。
“喲,有性格了?”張桂花一個大嘴巴毫不含糊地扇了過去。“小樣,看我不整死你!”
朱二寶的半邊面孔頓時胖了許多,看上去甚至比一名黨國要員還要胖一些。但是,這傢伙醒過神來後,竟然無意識地瞪了張桂花一眼。這一眼,也許是本能反應,也許確實心有不服,但毫無疑問已經捅翻了馬蜂窩。
張桂花二話不說,一腳踢在朱二寶的腿彎處,令其臉衝牆跪倒在地,隨後麻利地反剪起他的兩條胳膊,猛一使勁,高高地抬了起來。
朱二寶淒厲地叫了起來,腦袋頂在牆上痛苦地晃來晃去。
“不服是吧?不服是吧?”張桂花的手熟練地一會兒上抬,一會兒放鬆。“小樣,看我不整死你!”
每上抬一次,朱二寶的腦袋總要“嗵”一聲碰在牆上,七、八下之後,這架飛機已經暈頭轉向,徹底失去了航向。
慘叫聲引來了空中走廊上的兩名日本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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