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2/4 頁)
筆,撥出一口氣,揉了揉痠痛的手腕。本來他可以指派筆吏或者書佐來記錄,但是這次調查干系重大,他決定還是自己動手比較妥當。
“那麼幼常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馬謖搖了搖頭,於是費禕將寫滿了字的紙仔細地戳齊,拿出副印在邊緣蓋了一個鮮紅的章,然後循著邊縫將整份檔案捲成卷,用絲線捆縛好。這是一種精細的文書作風,馬謖滿懷期待地看他做完這一切,覺得現在事情終於有了轉機。
費禕把文卷揣到懷裡,搓了搓手,對他說:“如果幼常你所言不虛,那這件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不過在這之前,萬萬少安毋躁。請相信我,我一定不會讓你蒙受不白之冤的。”
“全有勞文偉了……”
馬謖囁嚅地說道,費禕捋須一笑,拍拍他肩膀,溫言道:“不出意外的話,三天後你就能恢復名譽、重返丞相府了,別太沮喪。”
說完這些,費禕吩咐外面的人把門開啟,然後吩咐了幾句牢頭,轉頭衝馬謖做了個寬心的手勢,這才邁著方步離開。
馬謖回到牢房的時候,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全變了,一掃一個月以來的頹勢;他甚至笑著對獄吏們打了招呼。這種轉變被獄吏們視做這位“丞相府明日之星”的復出預告,於是他們的態度也由原來的冷淡變成恭敬。
當天晚上,馬謖得到了一頓相當不錯的酒食,有雞有酒,甚至還有一碟蜀中小菜。馬謖不知道這是費禕特意安排的,還是牢頭們為了討好他,總之這是外部環境已經逐漸寬鬆的證明;於是他就帶著愉快的心情將這些東西一掃而光,心滿意足地在草墊上睡著了。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對馬謖來說是異常的漫長,期待與焦慮混雜在一起,簡直就是度日如年。只要一聽到牢門口有腳步聲,他就撲過去看是否是釋放他的使者到來了。他甚至還做夢夢見到丞相親自來到監獄裡接他,一起回到丞相府,親自監斬了王平,眾將齊來道賀……
到了第三天,一大早他就被獄吏從草墊上喚醒。兩名牢子開啟牢門,示意讓他到榷室,有人要見他。
“釋放的命令來了!”馬謖心想。他一瞬間被狂喜點燃,重獲自由的一刻終於到了。他甚至不用牢子攙扶,自己迫不及待地向榷室走去。
一進榷室,他第一眼見到的就是坐在那裡的費禕,然而第二眼他卻從費禕的表情裡品出了一些不對的味道。後者雙手籠在長袖裡,緊閉雙目,眉頭皴皺,臉上籠罩著難以言喻的陰霾,在燭光照耀下顯得無精打采。
“……呃,費長史,我來了。”
馬謖刻意選擇了比較正式的稱呼,因為他也覺察到事情有些不妙。費禕似乎這時候才發現馬謖進來,他肩膀聳動了一下,張開了嘴,一時間卻不知道說什麼是好。馬謖就站在他對面,也不坐下,直視著他的眼神,希望能從中讀到些什麼。
過了半天,費禕才一字一句斟酌著開口了,他的語調枯澀乾癟,好像一具破裂的陶瓶:“幼常,這件事情相當棘手,你知道,軍中的輿論和調查結果幾乎都不利於你。”
“怎……怎麼可能?”馬謖聽到這個答覆,臉色登時變得鐵青。
“王平將軍的證詞……呃……和你在戰術方面的細節描述存在著廣泛的不同。”
“他在說謊,這根本不值得相信!”
費禕把手向下擺了擺,示意讓馬謖聽他講完,保持著原有的聲調繼續說道:“問題是,並不只是王平將軍的證詞對你不利,幾乎所有人都與幼常你的說法相矛盾。這讓我也很為難……”
“所有人?還有誰?”
“裨將軍李盛、張休、黃襲,參軍陳松,還有從街亭逃回來的下級伍長與士卒們。”
費禕說出這幾個名字,每一個名字都對馬謖造成了沉重的打擊。
“他們……他們全活下來了?”
“是的,他們都是魏延將軍在撤離西城時候收容下來的,也跟你是同一天抵達南鄭。”費禕說完,從懷裡拿出兩卷文書,同時壓低了聲音說,“這是其中一部分,按規定這是不能給在押犯人看的,不過我覺得幼常你還是看看比較好。”
馬謖顫抖著手接過文書,匆忙展開一讀,原來這是黃襲與陳松兩個人的筆錄。上面寫的經歷與王平所說的基本差不多,都是說馬謖的指揮十分混亂,而且在紮營時忽略了水源,還蠻橫地拒絕任何建言,最後終於導致失敗,全靠王平將軍在後面接應,魏軍才沒有進一步採取行動。
他注意到兩份筆錄的結尾都蓋著黃與陳的私印,而且陳那一份筆錄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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