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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需得出發。”他仍然貼心且周到,但這與之前的表現,落在李淳一眼中,已是不同。
月由虧轉盈,是人間半月。
女皇的壽辰適逢十五滿月,但慶賀盛會卻在十四就拉開了帷幕。除禮部、太常寺、太府寺、鴻臚寺等衙署的官員還在忙碌外,多數官員都因此提前開始了休息,長安城解除宵禁三日,十四這夜,街鼓未響,坊門未閉,東西二市未歇,月亮將滿,百姓們離開家湧上街頭,提前開始了狂歡。
而李淳一,則關上房門手持蠟燭往地下走。
與外面耀眼的燈輪、飄香的美酒截然不同,剛剛開挖完成的暗道裡潮溼晦暗、只有泥土的氣息。
作者有話要說: 某中書侍郎V:嗯哼你翅膀是要硬了嘛?小心窩回來嚇死你哦
…………
☆、【零九】千秋節
這一夜,長安城中幾乎每個人都未眠。難得通宵的城市被人們的熱情與歡愉灌醉,至晨間才帶著朦朧醉眼,迎接冷冽的秋日晨光。
霜還未融開,朝臣外使就已在太極殿前彙集,幾乎不是哈欠連天便是面帶倦色強撐著,“昨日喝得太放肆了不好不好,頭痛得很哪,不過那酒倒是十分妙,魏明府沒去真是虧了。”、“哪能都像李郎中一般逍遙,昨日某在公房忙了整晚,天還沒亮便趕過來,到現在還未閤眼,實在困頓得很。”朝臣們悄聲議論,待巡視儀容的殿中侍御史走近便又倏忽閉嘴。
承天門樓上鼓聲驟響,“咚、咚、咚”緩慢有力,每一下都震徹宮城。太常寺奏鳴禮樂,迎接帝王的到來。久未露面的皇夫也於今日出現,身姿仍然挺拔。傳聞他身體每況愈下,似大限將至,然今日露面看起來卻並非那麼回事。他與女皇並行,從二十歲到今日,已攜手走過幾十個年頭,算得上彼此最親密的親人及同盟,順理成章的,死後也要葬在一塊。
人到垂暮,仍然並肩,執手同享一份榮耀與喜悅,是冠冕的維持。
秋日裡涼涼的樓臺在太陽不吝照耀下漸暖,高臺上的衣袂環佩沐浴在陽光中,禮部儀官立於東側,展開手中長卷,奏:“喜聖壽無疆之慶,天下鹹賀……”
他語聲清越又莊正,諸人屏息不言,連鼓皮都安安分分,不發出一點聲響。然此時卻有一隻漆黑烏鴉凌空俯衝而來,落在李淳一面前。李淳一站在朝臣前列,此時一眾人都悄悄朝她看去,因烏鴉乃不祥之鳥,在這樣的場合到來,實在不是什麼好事。
李淳一低頭瞥了一眼,卻又輕蹙起眉。因落在她面前的烏鴉,並非她養的那一隻。
那烏鴉在她跟前盤桓了許久,最終撲翅飛起,往太極殿頂飛去。
它的出現像白紙洇了墨點一樣令人不舒服,然這對李淳一來說,卻是某個人到來的訊號。
她站著不動,聽儀官宣讀諸方進獻之禮。各國使節挨個露面,壽禮大小、列隊排次都互有比較和說法,禮部與鴻臚寺、四方館先前為此事簡直愁得掉光了頭髮,到最後深思熟慮定下來,仍是得罪了好些使節。
使節們暗中瞪眼互相不服之際,儀官已是宣朝臣進萬壽酒。眾人齊齊伏地拜賀,太常寺禮樂再次奏響,高臺上的白鶴展翅躍上青天,朝臣們待禮畢再抬頭,高遠天空裡一縷雲也沒有,是久違的明淨。
長安的天空哪,倘能一直這樣乾淨就好了。
可這片天空,數百年來見證著權力的此消彼長,被鐵蹄震得發顫過,也被戰火燻得滿面烏紅過,為天門街上累累白骨縱情哭過,也為滿城繁花飄香美酒溫柔笑過。風雨有時,晦暗有時,如今它目睹一位垂暮帝王謝幕前的盛會,清朗平靜,卻透著幾分難言的寂寥。
和它一樣的是站在高臺上的女皇,經年累月對抗病痛的身體,早學會了麻木的平靜。身著盛裝,面對來使朝臣,她面上是體面的愉悅,跟個人無關,只關乎帝國。這是她的時代,大權在她手中,但如今她越握越覺得吃力。
就在日頭快移到當空之際,禮部安排的儀程終於走到尾聲,底下朝臣均鬆一口氣,恭送女皇及皇夫的離開。下了高臺,背向日光,女皇走得很快,皇夫甚至趕不上她,她早年也是英姿颯爽巾幗英雄,眼下老了,卻仍存了當年幾分風姿,可面上一星半點的笑也沒有。
承天門外的熱鬧壽宴即將開席,另一邊卻仍是空曠冷寂的宮城。不過朝臣外使現在並不關心牆內的世界,他們站了許久飢腸轆轆,只惦記光祿寺即將送來的美酒佳餚。
大魚大肉,都不合李淳一胃口。她飲了一些酒,低頭琢磨方才到來的那隻烏鴉。那烏鴉屬於她的老師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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