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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與內侍一道入了公房。兩人同李淳一行完禮,內侍跪坐下來將藥箱開啟,取出脈枕來遞放到案上。紀御醫請她露出手腕,然李淳一卻道:“只是略感不適,並不至於如此興師動眾,何況我自己也習醫理,此等小疾,卻勞到紀御醫,實在是不必。”
紀御醫垂首道:“殿下身體金貴,還是謹慎些為好。何況陛下慎重交代,微臣不敢敷衍。”
內侍在一旁補道:“紀御醫擅察未病,殿下倘有什麼不適,也好儘早防護調解。”
他這話講得造次,但他畢竟是女皇身邊的人,而非螻蟻一般的小內侍,李淳一便也不好斥責。話說到這個份上,她若拒絕診治,便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反更引得女皇疑心她有所隱瞞。
這時紀御醫了瞥一眼她的茶盅,道:“此茶太過寒涼,殿下還是少飲的好;不若等春日花開,收些桃花蓄著。桃花飲性平養人,對殿下是極有好處的。”他像是隨口說,卻刻意強調了桃花,令李淳一心尖一跳。
她正有所懷疑之際,卻見地上留了一朵不起眼的石桃花。她瞬時抬眸,對上紀御醫平靜目光,紀御醫伸手示意她露出手腕,她這才將手腕擱上脈枕,紀御醫道“微臣冒犯”,便搭上了她的脈。
診治的時間顯得格外漫長,曾詹事在對面看著,大氣也不出;李淳一心中則諸多思索,將許多斷線一一接頭,紀御醫今日暴露出來的線索倘是真的,那他便是宗某人藏在女皇身邊的棋子,那麼女皇醫案被殷舍人及李乘風竊取一事,到底是誰洩的密,就很值得思索。
此人行醫多年,對女皇素來忠心耿耿,且女皇待他極厚道,又怎會被宗亭收買呢?
他終於收手,平靜說道:“殿下身體康健,並無大礙,只是過勞需得休息。”他起身至另一邊書寫調理藥方,室內氣氛才稍稍有所流動。
待他二人走後,李淳一也起身道:“我去休息一會兒,此處就有勞曾詹事了。倘有藥到,請直接送到隔壁。”
曾詹事起身相送,開啟門的瞬間察覺日頭都移到了正中,明明是秋陽,卻驚人地刺目。
宮中的宴會也走到了尾聲,舊臣們各自散去,女皇也回到了冰冷的寢宮。疲倦了大半日,加上酒的作用,她倚在榻旁睡了一會兒,夢見有人對她笑,清澈的眼睛如泉水,一望到底,毫無防備。
所以她要他死,他就當真死了,甚至沒有追問理由。
女皇忽然驚醒,試圖抓住些什麼,但手邊什麼都沒有。她睜眸,忽聽得外面內侍傳道:“陛下,紀御醫到了。”
女皇撐臂坐起來,紀御醫入內行禮,她問:“吳王身體可還好嗎?”
紀御醫回道:“略受風寒,但總體是康健的,臣未察出有什麼大問題。”
女皇點點頭,似乎鬆了一口氣:“你下去吧,朕困了。”
紀御醫隨即告退,他轉身出門的同時,一隻信鴿已悄然落在了中書外省的窗稜上,腿上字條也到了宗亭手中,上面卻寫著與他方才稟告的內容截然不同的結論——“殿下曾受創傷,很難有孕。”
宗亭沉默又震驚,幾乎將字條揉碎。
而外面風平浪靜,漸有暮色,宗國公回到宗本家的宅邸,廡廊下的鈴聲都不響一下。
這大宅院似乎一直如此沉寂,就像幾十年前關隴孤女前來避難時一樣,那個暴雨初歇的黎明,潮溼的庭院裡湧滿風,從關隴遠道而來的女童,揣著她所有的恐懼走進這安靜大宅,卻只有一個白衣少年走出來迎接她。
作者有話要說: 關隴女童是宗桑孃親,叫桓繡繡,白衣少年當然是宗桑爹啦。
☆、【二一】桓繡繡
桓繡繡到長安的那個夜晚一直在下雨,車駕冒著風雨駛進城門,艱難又落魄。她八歲,無親眷陪同,幾乎孤身一人。因政權初定,當初與先帝逐鹿天下的關隴桓家遭遇猜忌與監控,這個身份尊貴的小女孩,便被送到了長安。
被權力風雨籠罩的孤弱女童,只有遠親宗家給她遞了一把傘,容她喘一口氣,暫不受這風雨侵擾。
宗家人心不齊各自為政,本家儘管接納了她,分家卻頗有微詞,生怕被牽涉到。那一日,桓繡繡到宗宅,出來迎接的只有本家嫡子宗如舟。
天將明未明,白衣少年郎面上還有頹廢倦意,只因奉了長輩之命才出來迎遠客。桓繡繡淋了些雨,一身狼狽,寫滿稚氣的臉抬起來看向他,身旁僕人小聲道:“三娘,這是表舅。”
她規規矩矩喊了聲表舅,然這位遠房表舅卻是個沒耐心的少年,潦草應了一聲,將一塊幹手巾搭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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