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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身前忽有一物旋轉而起,漸形漸大,直至數尺,懸於殿中半空,那是一口銅黃暗沉的鐘,其上鐫刻紋飾古樸而繁複。
除我之外,殿上之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未免引起混亂,除我之外,沉璧從未讓東皇鍾現於人前。乍見東皇鍾臨世,如何不驚異如斯。
殿中一時鴉雀無聲,卻並非是各人不欲出言,而是東皇鍾沉沉威壓,令所有人連呼吸都是艱難,數位修為尚淺的天兵與仙官已然癱軟在地。讓我驚訝的是,以我之微末修為,竟只覺微微凝滯,尚能活動言語,想來是沉璧並未使東皇鍾施威於我,心中一時繁複。
靜默綿延,最先沉沉開口的卻是父皇,而以他之修為,在這深重威壓之下,他開口亦是艱難,“阿璧,你……究竟想做什麼!”
沉璧垂下眼來,淡淡道:“如今東皇鍾、天機鏡盡在我手,即使上神親臨,亦有一戰之力,而千軍萬馬之下猶可逃脫,世間何懼。”
殿中諸人神色皆是驚懼,他卻望向父皇道:“我不悔殺敖溯之事,只是愧對父皇教誨,不配再為天帝之子,惟有自逐於天族,自請流放歸墟萬年。”
歸墟之地,乃是六界之極,六界萬物氣澤輪迴之所,此間陰陽不分,六氣未辨,惟有太虛混沌,無論何者入得其中,氣澤重歸混沌,修為無存,是以無人敢涉。
言之完畢,沉璧終於收回東皇鍾。而一得言語,西海王公便率先叫囂道:“你以為你一身修為便可抵我兒之命,若不以天雷重刑,我西海餘恨難消!”
聞西海王公之言語,我也不由恨恨地望向他,這老東西竟是以大戰將起,西海之勢威逼。
沉璧卻是哂然一笑,“王公言重,西海太子已故,西海龍族離盡絕不遠,若西海龍族真是餘恨難消,我不介意讓爾等重入輪迴,消散怨氣也罷。”
西海王公頓時氣絕,目現猩紅,咬牙切齒道:“萬年算什麼,你有生之年最好別踏出歸墟一步,否則只要我西海龍族尚存於世,必要討回血債!”
撂下此言,他便率諸西海臣屬轉身離去,唯餘殿上諸仙官面面相覷。
作者有話要說:
☆、【卅陸】蘭澤芳草欲遺誰(四)
西海之人離去後,父皇向執法仙官望去一眼,執法仙官意會,匆匆宣佈沉璧謀害西海太子、屠戮西海水族一事以其流放歸墟萬年為懲戒,諸仙官紛紛告退。
殿中頓時空肅,惟剩父皇、我與沉璧三人,現出原有的寬闊與沉寂。
靜默良久後,父皇終是淡淡開口道:“此事你做得不夠利落。”
我深以為然,事至如今,不如讓西海龍族盡絕於事,重新扶植另一脈水族於西海,他何須受放逐歸墟,消弭修為之苦。
“壓制西海龍族也便罷了,若我真的將西海龍族盡誅,天庭不得以服眾,天界各族恐怕俱是心寒,更與天庭離心,。”沉璧笑了笑,似是對我解釋般說道,“養育之恩已無可回報,怎能再置天帝於難處。”
“你還知道養育之恩。”父皇面色不豫,冷然嘲諷道。
我卻注意到他話中不再稱“父皇”,連“帝尊”亦不稱,他是真的自逐於天族……胸口窒悶不已,竟快要哭出來。
“何須你如此費心,身為本尊之子,你竟絲毫不信本尊?”父皇瞥他一眼,甩袖而出,“你往後好自為之。”
我卻愣了一愣,父皇這是並不承認沉璧自逐於天族之事?
父皇離去後,我們二人在空寂大殿中默然相望。我望著他的面容,恍惚地如夢初醒一般明白過來,從此之後,或許我將再也見不到他了,他的歲月時光將永沉歸墟。無盡的恐慌瞬時將我浸透,我手足無措地拉住他的手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他微微一愕,隨即笑道:“你覺得我真是願束手就擒的人麼,放心,我會回來的。”
我固執地捉著他的手,直直地望著他,說道:“你騙人,歸墟是什麼地方,你以為我不知道?”
他反握住我的手,迎上我的目光,眸中是沉定的暗光,“不騙你,東皇鍾之前便是鎮于歸墟,既然我能將它取出,此去便是無礙。”
我驀地醒悟過來,東皇鍾鎮于歸墟之事惟有天帝一脈方知,難怪觀父皇神色,對其並無太多擔憂之意。但縱是如此,我仍是盯著他問道:“那你何時歸來?”
“方才執法仙官不是說了麼,流放歸墟萬年。”他道。
萬年,並非一段短暫時光,我咬牙忍住心頭升騰起的酸澀,“可是就算你能從歸墟出來,你也再不能屬天族了是麼,就算父皇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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