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部分(第2/4 頁)
一切發生之後,那雙曾經在我最困難的時候給過我無比安慰的眼睛,這會兒究裡頭究竟會閃爍著些什麼東西:“你想對我怎麼樣,靛。”我問。
靛沒有回答。轉眼開始為那具屍體抹口紅,那種鮮豔的桃紅色的口紅。即使在並不亮的光線裡這色彩也清晰得讓人心驚。他細心地在那雙發青的嘴唇上塗抹著,像是平時給那些鞋子噴色時的樣子。於是慢慢的這具屍體因著這顏色看上去活了起來,豔紅色的嘴唇有那麼瞬間好像動了動,在他手指勾去它唇角多餘部分顏色的時候。
像是要張開嘴說些什麼的樣子。
“你知道我的家庭,那是個除了錢和權利外什麼都沒有的地方。”那麼沉寂了片刻,他再次開口,自言自語般的話音:“從小我就開始覺得無法滿足,我不知道我究竟需要什麼來填補那種滿足,試了很多方式,刺激的,新鮮的,可是無論種種,都讓我有種難以忍受的缺陷,忽然回頭朝我看了一眼:”它美麼。“
我沉默。
他對我笑笑:“完美。我知道這在你看來很噁心。”說著話目光重新轉向那句屍體,他開始用化妝筆為它上眼線。上的手法很嫻熟,像是個精於此道的化妝師:“雖然你不說話,我親愛的寶珠,可是你那雙眼睛實在不太懂得隱藏你的心思。就像你那天對我說的,大凡手裡可以用來拋灑的錢比別人多了一些的時候,人通常會染上些奇奇怪怪的毛病。我想這就是你指的那種毛病,雖然那天你僅僅指的是咖啡。”說到這裡話音一頓,他走到一旁冰箱前將那扇厚實的門用力拉開:“渴不渴,你嘴唇乾得厲害,我記得這裡應該還有些喝的,”話音未落門裡啪地彈出樣蒼白色的東西。
等看清楚那是條人的胳膊,沒來得及震驚,他已經將那條胳膊壓了回去。又從裡頭抽出瓶紅酒,回頭四下掃了眼沒找到合適的開瓶器,他咬著軟塞把它拔了出來,然後對著嘴喝了一口。
這瓶剛剛同一截斷臂冰鎮在一起的酒。
我感覺胃裡一陣翻騰。
“要不要,”回到屍體邊拉著張凳子坐下,他朝我晃了晃手裡的瓶子。
我別過頭。
他把酒瓶放下:“我讓你討厭了。”
我用力掙扎了一下被皮帶束縛住的手。
隨即嘴唇上一陣尖銳的冰冷,我被他吻住了,很突然的。一口溫熱的酒精隨即從他的嘴滑進了我的喉嚨裡,我想抗拒,卻因此被嗆得一陣咳嗽。
“很討厭這種感覺,是麼。”耳邊傳來他的聲音。在我肩膀上輕輕拍著,他的話音聽上去就像個溫和的哥哥,那種最初吸引住我的溫柔:“其實我也很討厭我自己。”
“就像我最初對自己的那種感覺。噁心?還是害怕?對完美近乎苛刻般的需求,我得承認那時候我真的很絕望,因為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我所需要的那種完美。”說到這兒驀地將頭朝我壓低,我以為他又想重複之前的舉動,抿著嘴迅速別開頭,他卻在離我的臉不到半毫的地方停住了,隨後那絲從他鼻子裡撥出的氣息移向我的耳垂:“閉上眼,寶珠,閉上眼。你這會兒看著我的眼神又讓我想到了那時候那種讓我很反感的感覺。”我忍不住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這男人身上有著狐狸常用的香水的味道,曾經讓我迷惑,甚至錯覺一種狐狸還在身邊的味道,他是這麼樣一個讓人不自禁覺得想去親近和依賴的男人。而這會兒那味道混合著屍體所帶來的腐臭,這種無法形容的感覺,讓我噁心。
而他似乎並沒有覺察到我的這種抗拒。帶著屍體味道的手指在我臉上輕輕遊移著,他繼續道:“很多時候,我用了很多種方式試圖去消除這種無法得到滿足而不斷膨脹出來的壓抑噁心的感覺,酗酒,吸毒,不停地揮霍……那是段讓人很難忘卻的日子……很久以來,我一直堅信我是為藝術而生的,就像我哥哥。他和我的出生只相差了幾分鐘,他註定是為我的家族而生,而我,是為它。”轉過身開始用眼線筆為那具屍體勾勒眼線,眼線描出雙眼美麗的輪廓,輪廓很深,在燈光下讓那雙正對著我的眼睛看上去有了一絲神:“可是這信念讓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過得很消沉。有那麼一段日子,我不得不靠藥物和心理治療來維持,我不知道該怎樣去形容那種感覺,或者,就像你剛才醒來時候看到它第一眼時的那種感覺。能不能對我說說那種感覺,寶珠?”
“……你用這種方式把我弄到這裡,就是為了聽我說這種感覺麼。”喉嚨裡發出我的聲音,聽上去不太像是我自己的,帶著種麻醉過後的遲鈍。
我看到他側頭朝我笑了笑,隨後繼續為那具屍體上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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