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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的驚叫。
我沒想到自己真的能從那房子裡活著出來,正如我沒想到我所想的會一一實現。
如果當時我沒有看到方緋的出現,如果當時我沒有看到方緋在靛說著那些往事時痛苦得讓我感到恐懼的臉,如果當時我沒有看到方緋擰開了瓦斯的開關,如果當時房間裡屍體和藥水的味道不是那麼濃烈,如果當時我沒有讀出靛說到那顆頭顱的主人時眼裡一閃而過那絲古怪的情緒,如果……
沒有那麼多如果,我現在會是怎樣。
也許失去雙腳,也許在爆炸中變成焦碳,正如這會兒被壓在塌方的房子下靛和他作品那兩具糾纏在一起的屍體。
而我寧可變成焦碳,總好過失去雙腳在他說承諾賦予我的生活裡度過一輩子。
我一直是那麼的信任他,甚至於依賴他,在這段孤獨而惶恐的日子裡。可沒想到他會是我這一段日子裡隱藏得最深也離我最近的恐懼。
一個叫我灰姑娘的男人。
一個惟有拼湊出來的屍體才能讓他有完美的滿足感的男人。
忽然想起雅典那個有名的暴君尼祿。
如果他不是皇帝,他會是個優秀的戲劇家,也許有點偏激,有點變態,有點怪異,這都不妨礙他成為現在的尼祿戲劇大師。可惜他被命運安排成了一個皇帝,於是他成了歷史上變態而可笑可悲的一筆。正如靛。如果他不是出身在那麼一個可以一手遮天任他為所欲為的家族,也許他只是個優秀的製鞋匠,或者模特製作大師。也許依舊是對美有著他特殊的理解和偏執,那都不會造就現在這麼一個殺人如麻只為了滿足一己私慾的病態的男人。
這樣一個優雅而迷人的男人。
他說:我有請你相信過麼?
他還說:那個碧落,你相信他麼?可是他為什麼會讓你哭。
而我來不及對他說:碧落,我不知道我曾經是否相信過他,我只知道我相信的那個男人叫狐狸,他是隻任性而狡猾的狐狸。
“福利(狐狸),你不四(是)和我鳥(兩)清了麼。”麻痺的神智被風吹了一會兒有點清醒之後,我俯在狐狸耳朵邊大著舌頭問他。
他抖了抖耳朵沒言語。
“我還以為我死定了。”努力咬準音,因為我在他那雙暗綠色的眸子裡感覺到了他要開始嘲笑我的前兆。
他側頭瞥了我一眼:“你說話就像只沒進化好的鴨子。”
“你怎麼找到我的。”沒理會他的嘲弄,我問。
他匝了匝嘴:“你真重。”
“你就沒有正經的時候麼狐狸。”
“有啊。”
“哪裡。”
“床上。”
“你真混,狐狸。”
“嘖,你想到哪裡去了,小白。”
“我想哭,狐狸。”
“那就哭吧。”
“我會用你的毛擦鼻涕。”
“……尾巴吧。”
“死狐狸你就不能偶然溫柔一點嗎,禽獸啊你。”
“哦呀,總算你還能搞清楚狐狸的本質。”
“明白了……也許咬你一口比哭更能讓我舒服點。”
“腰部以下,臀部以上,隨便咬。”
“禽獸。”
“禽獸在當你的坐騎呢小白。厚道點好不好,你牙齒很尖呢……”話音未落,狐狸的腳步突然一頓,因著前面路燈下那男人對著我們方向靜立不動的身影。
片刻邁步不帶一絲遲疑地迎頭走了過去。
經過他身邊時我忍不住朝他看了一眼,這個在外婆宴會上我和他有過一面之交的被稱作殷先生的男人。而嘴角帶著絲微微的笑,這個男人優雅的身影靠在一輛華麗的加長型福特上。直到我們從他眼前過去,他那雙無光的眸子始終對著我們來時那個方向,一眨不眨。
*** ***兩週後,靛的葬禮在這座城市火葬場最高階的靈堂裡舉行。
如我所預料的,任何關於那房子失火的報導都沒有提到他的真實死因,還有他房子裡那些零碎的屍體。警方對他的死因所給出的結論是意外,因為瓦斯洩露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而導致的爆炸,僅此。
葬禮是外婆親自主辦的,來了很多人,許多來自靛家族裡那些血緣極親的成員。但是沒有見到他的父母。外婆說他自小就和父母關係不和,到了說話需要透過別人來傳達的地步。只是即便這樣,還是可以看出他在這個家族裡顯赫的地位,因為喪事是做給活人看的,從活人的來訪可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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