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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多少錢。”
“你這會兒身上所有的錢。”
“十三塊四毛?”
“成交。”
“靛,你說笑話的方式真特別。”
“不是笑話,我親愛的寶珠。”
“可……為什麼。”
“後天是奶奶的生日。”
“真的??”
“出席她生日宴會的時候,我希望你能穿著它。”
——你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記的時候,你反而記得清楚。
我曾經聽人說過,當你不能夠再擁有,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記。
灰姑娘 新版(四)
外婆的生日宴會辦得很豪華,在本市最高檔的酒店,是靛給她籌備的。生日蛋糕上插著一根蠟燭,蠟燭不是直的也不是圓的,很怪異的一個形狀,所以也吃不準這究竟是外婆多少歲的壽辰。
整個宴會連同餐前致詞,一共三個小時,每個步驟都是完美的。不用質疑靛的品味,雖然他對自己近乎隨意,為老太太挑選的所有包括每個細節都是一等一的精緻,一晚上的時間,每道菜的選擇和口味都極好,就是吃得不太飽,以至最後不得不用飲料來填補胃裡剩下的三分之一空間,不過想來,這地方所有的人除了我之外都不是衝著吃這個字來的。
也見了不少人,跟在靛和外婆的背後。
靛的外文極好,英語法語德語甚至包括阿拉伯語,很多時候就看到他端著酒杯陪在外婆身邊和那些洋人唧唧咕咕說著話,偶爾那些洋人會透過他的肩膀朝我點點頭或者開口說些什麼,這時候是我最緊張的,因為學校裡學的那幾句英文在這種場合里根本什麼用都不頂,除了GLAD TO MEET YOU和SEE YOU。緊張了腿肚子就容易抽筋,說實話這三個小時別的沒什麼,兩隻腳倒真是活受罪了一次。作為外婆的乾外孫女,陪著她到處見人是逃避不掉的一個過程,於是腳上的鞋子也慢慢從一種美麗演變成了一種折磨,雖然它實在很好看。
我從沒見過一雙鞋能做得那麼妖嬈,妖嬈得那麼好看,在那天被我從盒子裡取出來的一剎那。
那是雙紅得像血,晶瑩剔透如水晶般的樹脂質細高根鞋。跟少說也有三四寸高,突破了我以往穿鞋高度的極限,表面一層樹脂被打磨得很薄很滑,燈光下幾乎有種鑽石般的晶瑩。
同鞋放在一起的還有條長裙。薄薄軟軟的一層面料,放在盒底什麼也感覺不到。抖出來卻是一撒間的飄逸,看不出是什麼布,似紗,似綢,疊放在鞋子下面那麼久,竟然一絲皺褶都沒有。
同樣通體的豔紅,紅得看久了眼睛隱隱會發疼。
我不知道靛為什麼會選擇這麼一種張揚的色彩來給我。
都說紅這種色,一不小心就穿出了煞氣出來,即使是最美麗奔放豔光四射的女人。而我只是拿在手裡,都能清晰感覺出那一份讓人有點退縮的熱,穿在身上更是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心知這不是適合我的顏色,可是除了它,我實在也沒別的衣服適合出席外婆生日時那種場合的宴會。
外婆生日宴會是設在江邊一艘遊輪上的。
遊輪的年齡和我姥姥差不多大,很華麗,特別是到了晚上的時候。開是早就不能開的了,重新裝修一新後作為本市唯一一座七星級飯店停在港口邊,相當豪華,消費水準也是相當的讓人望而卻步。通常只是夜晚江邊一道華麗的夜景,有時候路過時會忍不住停下來看看,進,這還是第一回,因為裡頭的消費水準不是常人可以開銷得起。只是進後的感覺並沒有我在外面欣賞時所想像的那麼美好,從最初的到後來的拘謹和躲閃規避,我想華貴這東西真的是有磁場的,適合的如魚得水,不適合的,只能滿眼映著那些華麗的閃爍,然後安靜在一旁過過眼癮即可,融是融不進去的,那兒有一道坎,坎的名字叫階級。
十點過後開始了船上的餐後酒會,這才是這趟宴會最重要的一部分,也是我所沒有預料到的。
一直以為吃完了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好結束從開始到現在一遍又一遍的介紹和被介紹,以及實在說不出什麼來所以習慣性逢人就笑的無聊,結果並不是這樣。夜色加深宴席撤去換成了挑酒師和鋼琴絃樂,於是明白這只是今晚節目的剛剛開始而已,真正重要的客人在這時候才陸續趕到,於是那些應酬和乾笑的場面變得更加讓人目不暇接,很多人開始有目的性地走向了一個個最初就已經卯好了的團體,開始了各自盤算好的社交,於是這成了宴會主人真正忙碌而顯地主之宜的主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