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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道命令,崔浩然一一應下。他到底剛醒,精神不太好,做完這些面上就現出疲乏之色,軍醫當即道:“請陛下好好休息。”柳從之含笑一點頭,道:“浩然留下,你們也下去休息吧,時間不早了。”
在座幾人中心裡盤算不一,這句話卻算是說到了小薛王爺心坎上,君不見薛軍師早已呵欠連天,只恨未能修煉出一門站著也能睡著的絕技?迷迷糊糊聽到這話,二話不說就打算離開,柳從之見狀莞爾,柔聲對薛寅道:“今日多虧你出手。”
夢遊狀態的薛軍師微微一怔,清醒了些許,看著柳從之的面色,臉上現出一絲擔憂神色:“也請陛下好好休息,保重龍體。”
柳從之含笑目送他離開。
留下來的崔浩然看著柳從之的神色,微微一嘆。
人都走了,裡外就剩下他們兩人,柳從之笑道:“浩然你坐。”
二人一路君臣相隨,端的是過命的情誼,雖然君臣有別,但私下裡並不拘束,崔浩然不客氣地搬了把椅子坐下,而後神色凝重地看向柳從之:“臣今夜著實是擔驚受怕,還請陛下給個準話,陛下身體究竟如何?”
柳從之沉默片刻,笑道:“陳年舊傷,這傷的來源你大約也隱隱知道?十年前便有了。”
崔浩然變了顏色,方才軍醫道這是舊傷,他心中便隱隱有感,十年之前的舊傷……卻到今日仍在發作,其嚴重可見一斑。崔浩然低聲道:“陛下在京時,可曾請名醫看過?”
柳從之在宣平時什麼樣的名醫請不到?然而如今政局有變,崔浩然孤軍在外,雖然有兵力在手,可勢力到底是薄弱。柳從之微微一嘆:“我本當熬過了一劫,近日應是無恙,不想到底……”他頓了一頓,笑道:“浩然,你我如此交情,我也不瞞你。我的身體……我自己也無多少把握。”
這話大有不詳之音,崔浩然變色道:“殿下!”
他多年追隨柳從之,叫的最久的便是這一聲殿下。柳從之當年異姓封王,無比風光,崔浩然卻將這風光背後的種種無奈看得清清楚楚,當年柳從之拉反旗其中之一的原因便是因為功高蓋主,無路可走,若是不反,遲早閘刀伺候,多年心血付諸東流。崔浩然那時便屬柳派,柳從之造反,他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捨命追隨,可以說,四將之中,崔浩然追隨柳從之的時間最長,柳從之待他也尤為親厚。
柳從之面色不變:“浩然,此事之前不告知於你,只是不希望你亂了陣腳……但此時也不得不說。”他一時有些唏噓,“我只願傾盡我所能,平了這亂局,趕走月狼,之後的事……我並無多少想法。”
崔浩然道:“殿下!你這傷當真無法可想?”
“或許有。”柳從之笑道:“天無絕人之路,我一直在想法子。你若尋到什麼名醫,也可帶來見我。”
崔浩然點頭應下,神情十分混亂,他追隨柳從之多年,這麼些年,雖然風風雨雨大風大浪都經過,但柳從之始終在,有柳從之在,他便從不動搖,只因他清楚柳從之做的決定一定有他的道理。崔浩然身家性命都是柳從之救的,蒙受救命之恩不說,更有提攜之義,驟然得知柳從之身體有恙,情況危急,對他來說不若晴天霹靂。
良久,崔浩然道:“陛下請一定保重身體,若是陛下有恙。我……”他一擰眉,“我是萬萬不能認馮印那廝來做皇帝的。”
崔浩然很久以前就清楚,他自己只能做刀,不能做拿刀的那個人。這麼多年了,柳從之一直是他的主心骨,如果柳從之倒了,朝中又是風雨飄搖的,他實在……無話可說。
柳從之含笑:“就算我不在了,能做皇帝的人也不少,你不必把馮印放在心上。”
崔浩然沉默良久,道:“如果陛下有子嗣,那我就是拼了老命,也一定迎他上位。”
柳從之一嘆:“可惜我並無子息。”
崔浩然不知是想起了什麼,欲言又止,最後道:“我知陛下那個……不好女色,不過我前些日子想起一樁舊事,陛下可能有一個孩子?那個……十年前。”他吞吞吐吐地說出這個時間,小心地看著柳從之神色:“只是那年月太亂,如今也不知究竟怎樣了。”
柳從之面色罕見地一變,最後閉目道:“此事不必再提。”
崔浩然知道說錯了話,只得噤聲不言。他跟柳從之的時間久,很多舊事都知道一些,包括柳從之身上傷情的由來……
最早的時候,無論是崔浩然還是柳從之,都沒想過能走到今天這一步。
當年崔浩然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末流武官,年輕氣盛得罪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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