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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淮陌本就不怎麼樣的身體狀況變得更差,回洧川不過兩三天的時間又病倒了。這次的病就像是積蓄了許久的一次爆發,先前還只是有些咳嗽,可到了隔天夜裡便開始發熱,凌晨最嚴重的時候整個人都被燒得迷糊,嘴裡嘟嘟噥噥地說著胡話。
前面裴誠萬的秦地輕騎兵作為先鋒逼近豫州,後面的十萬齊軍也已經整裝待發。可這時候讓韓辛寅離開洧川,卻比讓他自己生病更難受萬倍。
重賞之下前來診病的各路神醫倒是不少,但看來看去也就還是那幾樣說輕了是傷了風寒、操勞過度,休息一下就能過去;往嚴重裡說也不過長期鬱結積於胸口,養養便能痊癒。一個個說得輕鬆,梗著脖子抬著都是“華佗在世”的派頭,卻也沒見到誰真的把病治好。
眼看著要時間戰機一點一點溜掉,韓辛寅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氣。
在凌淮陌床前守了一夜,韓辛寅摸摸還在昏睡的人的額頭,輕出口氣。好歹不那麼燙手了,他壓壓發脹的太陽穴,回身壓低聲音對涼兒說:“你看著,我回去小憩片刻。等淮陌醒了,一定去房間叫我。”
嘴唇近乎透明,兩頰的潮紅一退便顯出病態的蠟黃色,最瞧不得他尖酸刻薄,可這幅樣子卻令人越加心疼。韓辛寅撥撥他額上的碎髮,又專注地看了一會兒才起身,拍醒坐在桌邊撐著腦袋打瞌睡的大夫,冷下臉不悅道:“神醫莫要睡了,他要是再不見好轉你就去地下做‘鬼醫’吧!”
大夫被嚇得一個機靈,屁股一空、雙膝一軟“噗通”跪在地上,慌慌張張地叩首道:“請王爺放心,老夫必當窮盡畢生所學,竭力而為。”
“你有多少本事我不管,我只要他儘快好起來”,韓辛寅側過身根本不看跪在地上的大夫,目光停留在凌淮陌的身上,輕輕動動嘴唇似是與自己說話:“萬事總該有個了結,來回拖著不是個辦法。”
大夫被“鬼醫”二字嚇得不淺,聽見齊王開口,不管聽不聽得明白都本能地去迎合:“王爺英明,王爺英明。”
韓辛寅掃過跪在地上抖如篩糠的大夫,一斂衣袖,苦笑道:“我若是真英明也不至於陷到如今的境地……”
一夜沒有閤眼,韓辛寅脫下外卦便倒在床上,明明困得不得了,但正兒八經要睡了卻又有點睡不著。有些事說不後悔是假的,但若是真能回頭重來一次,他只怕自己還是會那樣選擇。人在特定的時間裡面,就容易變得很執拗,當初是他一手把兩個人的關係推到懸崖邊,如今他使出渾身解數也再拉不回來。韓辛寅翻了個身,感覺自己疲憊的厲害,懸在心裡的石頭隨時能壓斷他最後的支撐。
翻來覆去也不知折騰了多久,韓辛寅腦子裡餛飩一片,逐漸進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
他記得那年春天,皇宮裡的桃花開得正旺,一片連著一片的粉紅色,煞是好看。當年韓辛寅正八歲,父皇同意他隨著兄長一同去御書房唸書,沒過多久,楚夫人便帶著她孃家的一個五六歲大的孩子給他做侍讀。個子小小的孩子怯生生地低著頭,尖尖的下巴恨不得扎進前襟兒裡,一口白牙咬著下唇,被人硬推到前面,半天才低聲說:“我叫林淮陌。”
“多大了話說還說不清楚”,楚夫人狠狠擰了把小孩子的手臂,吊起眼睛笑道:“姓凌啦,凌淮陌。”
小孩子沒有答話,淚珠子在眼眶裡滾來滾去,抽抽鼻子,只把腦袋垂得更低。
楚夫人交代了什麼他已經記不清,只記得她走後,凌淮陌才抬起頭,盯著他看了半天堅定地重複:“我不姓凌,我叫林淮陌。雙木成林的林,才不和她一個姓。”
“她打你?疼不疼?”等不及回答,他便兀自拉起小孩子的袖子,寬大的袖籠下,細弱的胳膊上佈滿了的青紫印子。就算是錢皇后對他不怎麼樣,父皇也是愛答不理,但是憑著三皇子的身份在皇宮裡混得尚且逍遙,他何時見過這樣的傷痕,猛地有點心疼。
凌淮陌用力抽回自己的衣袖,擦了把將要滾出來的眼淚,梗著脖子,大聲回答:“才不疼呢!打死我也不要改口,我家在大同府,我姓林的,我叫林淮陌……”
性子真執拗!韓辛寅再夢到這一幕,還是忍不住皺起眉。是彼此呆的時間太久,久的他都快忘記,凌淮陌從小就是這麼幅性子,認準了就死活不放,不撞到頭破血流絕不會回頭。
接著是夏天,十五六歲的年紀最是稀奇,對什麼都特別有興趣。韓辛寅眉頭展開,嘴角掛上了一絲笑意,他記得是自己拉著凌淮陌第一次偷偷留出皇宮。
從來是謹小慎微的活著,一朝出了圈子才發現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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