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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誰在說話?!”她厲聲問道,手裡的團扇斷成兩截,原來不知什麼時候她用了那麼大的力氣。“生氣了,你終於生氣了。哈哈,我觀察你這麼多天,終於看到你生氣的模樣了。”淡淡的白煙從半空中浮現,她慢慢睜大眼睛,這一團白氣裡有道隱約的身影,這暖春的天氣裡,她竟然感受到了冰天雪地的冷氣,這是一個來自雪地的女子。
她跌倒在地上,被凍得渾身發抖。女音又是一陣低笑,“我可以幫你呢。”
“你,你怎麼幫我?”那雙抬起的眼眸裡藏著隱秘的渴望。
戰場之上的淮漣,靜靜呆立溪水畔,直到一隻溼漉漉的手伸出來,她彎下腰一把拉住對方的手腕,鳴從溪水裡爬出來,眉間有些沉重,“下面什麼都沒有,連一根水草都沒有了。”那麼,那些白森森的手骨亡靈也跟隨著骨頭逃出來了嗎?只是,它們並有興風作浪,甚至悄無聲息得連淮漣也沒有感受到。她的聲音因為悲憫而有些淡漠,“我們去找它。”
這一次,骨頭的命運早已被註定。
杏花樹下,殷流雪撐開手中粉色的油紙傘,遮住了自己大半張臉,“如果,我沒有了這張臉,你還會執意地喜歡我嗎?”對面的古律清伸手抬起那微微顫抖的傘面,傘下的女子抬起頭,怔怔地看著他,“你說,你喜歡流觴琴的主人,但他是一個男子,又早早死去。如今,站在你面前的,不過是一個披著一具皮囊的我,沒有這身皮囊,你還會認為,你喜歡的是我嗎?”古律清低低咳嗽著,他似乎比她還來得痛苦,“昨夜,我站在,殷府門前,站了,一夜。”殷流雪的臉蒼白下去,她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你看到,月光下的我了?”他凝視著她,“我早已,知曉,你並非人類。”
她站在那裡,彷彿站了一世之久。她以為,她是最勇敢的,為了虛無縹緲的愛,不惜冒著生靈塗炭的風險兩度幻化人形。而面前這個因為疾病而顯得脆弱的男子,卻在更深的無望裡獨自守護著,更虛無的愛情。她目光變得幽深而森冷,她竟然有著想親手毀滅他所有一切希望的衝動,體內叫囂著洶湧的殺戮氣息,她伸出手,指尖堪堪點在古律清脖頸上的死穴。他又是一陣綿長的咳嗽,“你想殺我?”
殷流雪偏頭,那一刻她的目光空茫得一無所有,又彷彿要流出一些眼淚來,但什麼也沒有,真正的虛無,“不是,我只是為了告訴你,凡事不要太過自作主張。以後,我就將小姐交給你,你不要負了阿雪。”古律清一聲苦笑,“病入骨髓,命已經不長久,又如何能做到不負?”殷流雪冷冷地看著他,“我自有辦法救你。”
然,這個病弱的青年比她看得更為洞徹分明,“剜眼之痛,恐怕不比你昨夜的剝皮剮肉來得輕鬆,你又何必為了我這一微不足道之命,再行傷天害理之事。”他憐惜地看著她,“你雖是異族之物,終究也是一條命。不要如此不珍惜自己。”
殷流雪壓低手中的傘,她緩緩地朝他行了一個禮,“公子是個好人,也是明理之人。公子這番話,我也會銘記在心。”她轉身離去,腳步有些凌亂,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如此憐惜而尊重。原來,她的存在與生命,並不是一場荒唐之夢。她微微仰頭,將氾濫的水意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她竟然產生了感動這樣的情緒,如此陌生而柔軟的感情,它比愛情來得更為溫柔與無害。
“嘻嘻,你竟然哭了。”心底那道女音卻在她此刻最無防備的狀態出現。殷流雪推開閣樓的門,女音依舊無處不在,“你以為不理我,就沒事了嗎。哈哈,你看,我給你的驚喜,喜歡嗎?”閣樓空蕩蕩的,那個手執團扇的女子早已不見蹤影。
殷流雪站在陽光之下,傘落在地上,她開口,聲音溫柔安靜,“你以為我不理你,是在逃避嗎?”女音微微詫異,“咦,她不見了,你竟然不著急。哦,是了,古家那病秧子剛剛對你痴情表白,你變心了,自然不關心這個殷小姐了。”那樣自以為是的語氣,也沒有激怒殷流雪,“我忽然想通了,所有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引起的。你躲在暗處,卑鄙地操縱著我們的命運,不過是為了看一場場好戲麼?我偏偏不讓你如願,你不會猜到,我接下來要做什麼,而我,也絕不會再受你的蠱惑。”
半空的白煙一動不動地懸在那裡,她自顧自地笑著,不知什麼時候,笑已經成為了她唯一的武器。彷彿只有一直笑著,她才是真正開心的。但其實,她從來都是不開心的。
殷流雪抬起頭,冷冷地看著它,“你從來不以真面目出現,其實,最懦弱可笑的,是你。”“哈哈,你這根狂妄的骨頭,沒有我,你怎麼能站在這裡這樣跟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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