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2/4 頁)
時間彷彿被定格在那裡。
三支菸後,審訊室內再次傳出了聲音:“我當時看娃跪在我面前,心也軟了,畢竟當年我有錯在先。正當我要把慶生扶起來送出門外時,娃突然抱著我的腿號啕大哭:‘我爹死了,爺奶也死了,家裡就只有我和我娘。現在娘也快死了,叔叔,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娘……’”
“我剛出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看娃哭得那麼傷心,就把他抱進了屋裡。從他的嘴裡,我終於知道我給這個娃帶來了多大的傷害,造了多深的罪孽,我一個人,毀掉了一個家庭。聽到最後,我甚至覺得我都不配做個人!”
悔恨的淚水順著賈兵的眼角滑落。
“可就算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我又怎麼去補償?坐了幾年大牢,除了我爹孃留下的三間平房、十幾畝田地,別的我一無所有。窘困的我只能實話實說,對於他孃的病,我也無能為力。沒想到娃聽我這麼說,又一次跪在了我的面前,對我說了一句我死都忘不了的話。”
賈兵突然不再說話,我從他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唯一能讓我感覺到他悔恨的,就是從他眼角不停落下的淚滴。他強忍著,不讓自己的感情那麼迅速地爆發。
明哥耐心地等待著,可是過了很長時間,賈兵除了小聲地抽泣,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響。明哥此時終於忍不住了,開口小聲問道:“慶生說了什麼?”
這個問題就好像導火索,點燃了賈兵即將爆發的情感,他掛滿淚水的嘴唇微微顫抖,緩緩開口說道:“慶生說:‘叔叔,我好害怕自己長大,害怕再也見不到你。我真的好想好想救我娘,可是我連飯都吃不上,我求求叔叔幫我一個忙,我求求你……’”
“他求你什麼?”
“他說:‘叔叔,我求求你再賣我一次,這樣我就有錢救媽媽了。’”
說完這句話,賈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悲傷與悔恨充斥著整個房間。
感受著他濃濃的悔意,我卻更加困惑,既然事已至此,他為何又要對慶生的母親痛下殺手?很顯然,想弄清楚這個問題的不止我一個人。我們無法感受賈兵當時的痛苦,只能等他稍微平復一會兒再聽他說下去。
一支菸,兩支菸,三支菸,直到一包煙被我們幾個人抽完,賈兵才慢慢平靜了下來。
“再來一支?”明哥舉起了煙盒。
賈兵搖了搖頭,用肩膀擦拭了一下眼角:“我真的沒想到娃心裡能這麼想,從那天起,我便在心裡默默地發誓,他們娘倆這輩子我管定了。”
“那天晚上,我去了一貧如洗的慶生家裡,從我進門那一刻起,我的眼淚就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我二話沒說,跪在地上給他們娘倆磕頭謝罪。慶生他娘得知我的來歷後,什麼也沒說,靜靜地躺在床上,眼都不眨地看著我,就好像死人一樣。我以為娃他娘受到了刺激,就把手放在她的鼻子下試試有沒有呼吸。就在這時,娃他娘一口咬住了我的手,死命地瞪著眼睛瞅著我,恨不得把我給生吞活剝了。娃在一旁哭著喊著要把我拽開,我一把將娃抱在了懷裡,對他娘說:‘你如果想讓我死,我現在就死在你面前,我要是閉一下眼就是狗孃養的。但我要是死了,娃怎麼辦?你想讓他養你一輩子?’”
“話說到這兒,我明顯感覺她咬我的力道變輕了許多,接著我又告訴她:‘我對不起你們娘倆,我這次就是來贖罪的,你們娘倆以後我養。’可能是我的話觸動了她,她鬆開了嘴,哭得像個淚人。從那天起,我信守了我的承諾。”
十五
“為了防止他們村裡人說閒言閒語,我每天只有到了晚上才會去他們娘倆那裡。也許是我的誠心實意打動了她,兩週後,她終於肯開口跟我說話。只要有了溝通,這仇恨就有化解的可能,我自己本來就是個話匣子,這一番交談下來,她對我的態度總算有些轉變,也是從那時候起,我才知道娃的母親大名叫李芳。”
賈兵稍稍有些釋然:“既然消除了心裡這道坎,我就尋思著讓她重新站起來。我拿著她以前的病歷去市裡的大醫院找醫生診斷,在醫生的建議下,我又用三輪車把李芳拉到醫院做了系統檢查。醫生告訴我,李芳因為積勞成疾,得了慢性病,再加上久拖不治引起了併發症,機體的很多功能都已經衰竭,基本上沒有根治的可能,如果想要保命,只能在醫院做保守治療,總的治療費用最少需要四五十萬。聽到這個數字,我徹底傻了眼,別說四五十萬,就是四五千我也拿不出來。”
“從醫院回來,李芳就一直逼問我她的病情,我看瞞也瞞不住,就趁慶生不在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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