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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歲的熱血,果真帶有燙手般的溫度。海上的月光下,她的臉也發出令人眼暈的光澤。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司望輕聲念出這兩句,她卻記得那是1995年,那個螢火蟲飛舞的春夜,她在南明路的荒野中,與申明老師一起散步,輕聲背誦杜秋娘的《金縷衣》。那時候,歐陽小枝終日愁眉不展,學校裡又傳出新一輪八卦,女生們午休時咬著耳朵,男生們在食堂打飯都聽到了——歐陽小枝的爸爸根本不是烈士,當年在老山前線跟越南人打仗,做了逃兵被師長槍斃了,所謂烈士榮譽是花錢買來的。而她的媽媽作為寡婦,經常在外勾引男人……
小枝本就不擅口舌,很少跟那些八婆們說話,自然百口莫辯。就算她把爸爸的烈士證明拿給大家看,也會有人說那是假的。除了同桌柳曼,班裡沒有一個女生跟她玩,男生們倒是常獻殷勤,但她的回應總那麼冷漠。
原本,她也在重點高中讀書,不過市區的環境複雜,常有小流氓在門口等她,乃至相互間打架鬥毆。學校成為是非之地,引發家長投訴,希望這女生儘快離開,其中有一位竟是市領導。學校迫於上頭壓力,滿足了這些過分要求,小枝被安排到荒郊野外的南明高中,才能躲開市區的小流氓……漂亮女生身邊總有流言蜚語,就像“蒼蠅不盯無縫的雞蛋”,這種話已是一種羞辱。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2012年8月23日,農曆七月初七,在被大海包圍的孤島上,海沙模糊了歐陽小枝的視線,她伸手擋著眼角的皺紋:“對不起,我有些恍惚了——你不是他。”
風吹亂了她的頭髮,轉頭不讓自己的學生看到淚光。
司望伸出手,打完架,流過血,溫熱的手,撫住她的臉頰,讓她轉到自己面前。
指尖上的血痕未乾,有幾點抹在她的腮邊,竟有梅花勝雪的感覺。
“小枝,看著我。”
海浪聲聲哭泣,淚水滑入美人唇裡,她靠近少年的耳邊,吹氣如蘭:“送我回去吧,若有人問起你頭上的傷,就說是被樹枝劃破的。”
盤桓良久,司望的指尖從她臉上滑落,順便幫她擦去血痕。
這一夜,小枝跟女老師們睡在一屋,聽著窗外陣陣海浪聲,心底默唸:“他已經死了……”
第十七章
秋風起兮。
高二,再過不到兩年就要高考了。南明中學裡都是高才生,削尖了腦袋要往名牌大學裡鑽,因此無須揚鞭自奮蹄,每天拼命地讀書。
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訊息傳來,讓大家更重視語文課了。歐陽小枝剛說完課文裡的《林黛玉進賈府》,下午就在文學社談起《紅樓夢》的第五回“遊幻境指迷十二釵飲仙醪曲演紅樓夢”。
“都道是金玉良姻,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對著,山中高士晶瑩雪,終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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