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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位深深眷戀著死亡的大師。”
“望兒,這不是你應該說的話!”
此時此刻,她對於這男孩只感到陌生與恐懼。
“而你正在聽的這首音樂,是俄國作曲家拉赫瑪尼諾夫的作品,靈感來自於這組《死之島》。”
終於,她找到家裡的總電源,果斷拉下了電閘。
幾小時後,谷秋莎忐忑不安地來到公司,剛想要打電話給私人醫生,預約治療自己的神經衰弱,卻發現銀行賬戶裡的資金只剩下幾百塊錢了。
同一時刻,檢察院來人闖入集團總部,查封了所有賬目與資料。第二天,全國各地的培訓點在一夜之間關門,各大報紙刊登訊息——爾雅教育集團涉嫌黑幕交易與賄賂醜聞。
七天後,爾雅教育集團宣佈破產。
谷家各處的房產,作為銀行貸款的抵押物行將被法院查封。路中嶽向谷秋莎提出離婚,她眼皮不眨地簽字同意。辦理完離婚手續,她才發現路中嶽在香港持有一家公司,集團出事前的兩個月內,陸續有五千萬元輾轉數家離岸公司,最終作為投資款打入了那家公司賬號。
在路中嶽收拾行李離開谷家那天,谷長龍在別墅門口抓住他的衣領:“我怎麼親手養了你這隻白眼狼?”
“對不起,谷校長,你不再是我的岳父大人了。”
老爺子兩週沒有染髮,轉眼變成了滿頭銀絲,臉上皺紋多了無數,就像七八十歲行將就木的老人,他用盡全力扇了路中嶽一個耳光:“忘恩負義的東西!”
路中嶽摸了摸自己的臉,光滑無須的下巴泛出紅印:“谷校長,一切皆有因果,我會來參加你的追悼會的,再見。”
說罷,他一腳蹬開前任岳父,坐上嶄新的賓士揚長而去。
天空飄起了細細的白雪,落到谷長龍的白髮上,就像一片片撕碎了的錫箔與紙錢。
這天是除夕。
谷秋莎這才從門裡追出來,扶起倒地的父親。風吹亂了她的頭髮,就像個一無所有的中年女子,不知該怎樣安慰父親,只能給他披上一件大衣。她早已辭退了菲傭與司機,明天就必須要從這裡搬走,家裡所有值錢東西都去抵債了。
望兒穿著羽絨服走出來,這個十歲男孩越發漂亮,寒冬裡臉頰凍得紅撲撲的,揹著個不大的旅行包,沉默地向別墅大門口走去。
“望兒!”谷秋莎抓住了他的褲腳管,“你要去哪裡?”
他低頭看著養母,微微露出悲傷之色:“回家。”
“我們明天才搬家呢。”
“回我媽媽的家。”
“望兒,我就是你媽媽。”
谷秋莎拋下風雪中的老父,緊緊抱著十歲的小學生,他用力掙脫出來:“對不起,秋莎。”
“你叫我什麼?”
“天要黑了,快趕不上回市區的末班車了。”他仰頭看著飄雪的陰沉天空,終於再無半點表情,“這兩天我會再跟你聯絡的,再見!”
“別走啊!望兒!”
她全身幾乎趴在地上,卻眼睜睜看著男孩遠去的背影。
淚水自眼眶滑落,融化了打在臉上的雪花,心裡卻在想一個問題——他為什麼叫我“秋莎”?
第十七章
2006年,春寒料峭的清晨,破舊的樓道內外卻擠滿了人,警戒線圍住整個五樓,穿著白衣的鑑證人員早已趕到。
谷秋莎有三個月沒化過妝了,烏黑的頭髮倒是長了不少,出門前都不敢照鏡子,想象別人眼中的自己就是貞子。她氣喘吁吁地爬上樓梯,推開圍觀的群眾,來到殺人現場門口。
黃海警官伸手攔住她:“對不起,谷小姐,現場勘察還沒結束,你不能進去。”
“人呢?”她再也不顧形象了,狂怒地喊起來,“人在哪裡?”
他的面孔如黑色石頭般沉默,谷秋莎無論如何拗不過他的手。
幾分鐘後,一具屍體從房門裡抬出來。
終於擺脫警察的手臂,她撲到屍體擔架上,那塊白布應聲滑落,露出一張扭曲而衰老的臉。
1995年,申明死後,她並未去看過屍體,也不知道人被殺後會是什麼模樣。今天總算見到了,還是新鮮出爐的屍體,面板雖然冰涼,肌肉卻未僵硬,關節差不多能活動,只是那張臉是如此可怕,充滿羞恥、後悔、憤怒、驚恐、絕望……
谷長龍的臉。
他的胸口全被鮮血染紅,可用肉眼看到深深的傷口,從肋骨左側切入,想必直接刺破了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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