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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嬰兒和美清留給我的孩子一模一樣。
我突然間明白了什麼,像是有預感一般,瘋了一般在屋子裡翻找起來。最後,我在床底找到了一本相簿,翻開來,我大驚失色——是美清的照片,幾乎每一張照片上都有一個或兩個老人,而每一張的風景、裝扮、歷史都不同。
從剛開始有照相機起到現在二十一世紀,照片中的美清像是活了一般穿插於各個年代之間。而每一張都顯得那麼年輕動人。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將照片翻過來,事實再一次不容我否認,它們的背面都寫著明確的年代以及合影人的身份。
一行又一行的——美清和父母在北京,美清和父母在巴黎,美清和父母在大阪……
那天,回到家後,我已經什麼都明白了。看著熟睡中的女嬰,我知道她是不死的。沒有人清楚她究竟活了多久,那些曾經陪伴她的人早已變成了塵土,而所謂的男友根本就子虛烏有,從一開始接近我,美清就是在為自己尋找一個愛她的、能夠養育她的新人。以此,再一次地成長。
而永久生存的方法,我已清清楚楚——就是自己將自己生下來。
不停地生,不停地死,迴圈往復,無休無止。
回到家,我再一次感到了恐慌。我輕輕將女嬰抱起來,她睜開眼睛,又一次對著我甜甜地笑了。我知道其實她什麼都清楚,她所有的記憶隱藏在她的腦袋中,她只不過是在演戲,是在重複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永生。
我究竟該怎麼辦呢?我究竟該不該把她當做一個人去看待呢?在幾十年後,我一樣會像她所有的養父母一般自然死去,或者,因為她的這個秘密過早地閉上眼睛。而那時,她可以再一次尋找寄養人,再一次擁有年輕的生命,再一次欺騙那個愛上她的人。
生命或許真的是無常的,但上天總會給我們很多陰暗深邃的福祉。就像美清一樣,她掌握了那個秘密,她明白這個世界上其實可以存在永生,只要你永遠不去接近死亡,只要在死亡的前一刻,擁有一個一模一樣的生命體,你就可以永遠地活下去。
但那究竟算不算是活著?
當一切記憶都變成毫無情感可言的資訊,當所有人都變成依靠、利用的工具,像美清那些養父母,像她各個年代的朋友、親人,像這個世界一樣,都變成了她把玩在手的玩具,那永久的生命又有什麼意義呢?那樣活下去,又算不算是一個人類呢?
你願意做美清,還是願意做你自己呢?
你願意為了永生,生下另一個自己嗎?
千口
〔千口,又名“舌”。古代妖怪,因人之怨恨以及希冀而生。〕
第01章
第一次見到陳景老師時,我很是不知所措。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陳景和我印象中的形象相差太遠。記得那是我第一天去上班,陳景一個人躲在休息室泡茶喝,是那種老人喜好的綠茶,苦苦澀澀的,伴隨著開水升騰的蒸汽。他抿得小心翼翼,一襲泛黃的制服套在他身上更顯老氣。
說實話,我想象的陳景應該是個身高體健的中年人。
沒想到,居然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
這讓我的心理很不平衡,作為陳景的新助手,感覺這是老天爺在和我開玩笑。無論如何,我都無法將面前的老頭和那個屢次破獲奇案的警察局大英雄相提並論。但作為新人,我還是剋制了自己的不滿和詫異,很恭敬地向他鞠了一躬。
陳景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笑道:“你就是阿水?”
我急忙立正、敬禮:“是的,向您報到。”
是的,我是一名警察,剛剛從警校畢業的警察。從小到大,我一直非常羨慕那些威風凜凜的警務人員,當然,我想做的是那種刑偵警察,可以與歹徒搏鬥,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整治不良人員。
所以,我才不惜一切地考進了警察學校。
在學校時,我就經常聽教官和同學們提起陳景的大名。每每說起他時,大家臉上都是一副敬佩非常的表情。關於陳景破獲的各類案件,可以說是數不勝數,甚至,有很多積攢數年的舊案,只要他出馬,就可以在短時間內解決掉。
不是說大話,陳景在北郊城的警察界,幾乎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像我這樣一心做著警察夢的學生,很多都將陳景視為自己的偶像以及奮鬥目標。因此,想做陳景的助手就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了。說起這件事來,還有些匪夷所思,陳景的助手經常更換,而且,每一年他都會從警校畢業的學生中挑選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