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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不止一次經歷生死瞬間了,他也不止一次見過母親犯病的樣子,每一次都要靠一些速效而昂貴的藥物將母親拉離死亡線。
這些藥物,牧野總是隨身攜帶,以防不測。
當聽到母親的呻吟時,牧野知道母親又犯病了,必須趕緊給母親服藥。可就在他準備衝進去的一瞬,突然又停住了。他像中了邪一般,放緩了所有動作,輕手輕腳地將藥碗放在地上,又輕手輕腳地將拉門推開了一道縫隙。
母親的屋子一片漆黑,為了省電,她沒有開燈。
有明亮的月光從窗子外射進來,白花花地籠罩著整個屋子。
牧野看得很清楚,母親的確是犯病了。她像以前一樣,一隻手緊緊抓著胸前衣服,扭結成一團,一隻手徒勞地從被子裡伸了出來,僵直地抓撓著地板,一次又一次,聲音細微而刺耳。
“媽媽……”牧野呢喃了一句,身子微微動了動,卻再一次靜止下來。
在那一瞬間,牧野的腦海裡充滿了雜亂的回憶:妻子決絕的面孔,女兒不願離開舊學校的哭聲,自己最後一次上班的愁容,這一切像一條繩索一般,牢牢地禁錮了他的身體。從幽暗而漆黑的深處,不斷傳來一個聲音——不要進去、不要進去、不要進去……
是的,所謂的感情在牧野看來,已一文不值。
一個曾和自己朝朝暮暮、為自己生兒育女的女人都可以不顧一切,那牧野還有什麼可以信賴的?即使是母子之情在這一刻也成了折磨糾結,假如母親就此離開,將會是無限解脫,從此以後,生活或許會迴歸彼時的安逸。
而生老病死不是每一個人都要經歷的過程嗎?也許,片刻的絕情帶給母親的也是一種解脫。
牧野的腦子好像不受控制了,他不知道自己是過於冷靜還是過於激動,他緩緩地又將拉門拉上了。
第03章
牧野記不清這是第幾個不眠夜了。
自從母親去世後,牧野一直在做噩夢,或許,那本不是噩夢,只是事實重現。當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以為母親是病逝而去時,只有牧野和已故的母親清楚,那不是一次簡單的死亡。哪怕母親已化為灰燼,牧野的腦海裡依舊清清楚楚地記得那一刻。
那是最後最後最後最後的一次四目相對。
牧野永遠記得他準備關上拉門的那一瞬間,母親驚詫而不可思議的雙眼。
事實上,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牧野也沒有想到,在母親窒息之前,居然會從門縫中窺到自己。他無法形容那種眼神,只感覺渾身上下一片冰冷,像被人澆了一盆涼水。然而,他仍舊未動,好似因為這份冰冷更堅定了什麼。
但牧野內心深處滋生了一種恐懼。
這種恐懼是從母親身上散發出來的,牧野甚至搞不清楚那究竟還是不是自己的母親,那更像一隻鬼,從地獄深處爬了上來,指甲抓撓著地板,不顧一切地朝著他的方向移過來,恨不得下一秒就抓住他,一把扯進深淵。
像被某種力量控制著,牧野卻一動也不敢動。
確切地說,牧野是看著母親死去的,他看著母親失去所有力量,一頭栽在床邊,看著母親充血的眼睛和大張的嘴巴瞬間合攏,看著母親暴露在手臂外的青筋逐漸消失,這才跌跌撞撞衝回自己的房間,死死蒙在被子裡,死死閉著眼睛。
牧野明白,與其說是病魔奪走了母親的生命,不如說,是他親手掐死了母親。
牧野開始不斷安慰自己。他對自己說,每一個人都會死的,母親也總歸要死去,即使我救了她,有朝一日她依然會化為灰燼,與其這樣活著折磨自己、折磨我、折磨小美,不如讓母親早早脫離苦海。
這算不算是一種變態的自我安慰,牧野也說不清楚。
只是,自從母親去世後,事情真的在慢慢轉變。不知道是否像那個傳說一樣,有病在身的人總會給周邊的事物帶來晦氣。自從母親去世後,“農家樂”的生意居然漸漸好起來了,翌日一早便有客人登門,而且那對大學生也說要繼續長住。
表面雖然好轉了,牧野的內心卻越來越病態。
牧野好似成了另一個母親,經常會噩夢連連,偶爾還會半夜驚醒。
望著空蕩安靜的房子,牧野感覺很異樣,他說不出來哪裡異樣,但就是覺得不對勁。這種不對勁漸漸演化成一種固定思維,以至於他看哪裡都感到恐慌,感到母親的存在,感到背後有一雙腳,悄無聲息地跟著他,寸步不離。
說不清楚這是不是一種心理因素,倘若真的是心理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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