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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全都講得出這些年來尼克為她們做過的樁樁美事。
前來聚會的年輕女人倒是有可能成為我的朋友,她們一個個炫耀著一模一樣的淡金色楔形發和無扣拖鞋,她們是莫琳那些朋友的女兒,全都打心眼裡喜歡尼克,而且全都講得出這些年來尼克為她們做過的樁樁美事。商城倒閉以後,這些女人大多數丟了飯碗,要不然的話,她們的丈夫便因此丟了飯碗,所以她們紛紛告訴我一些“既便宜又好做的吃食”,通常涉及罐頭湯、黃油和膨化小食做成的砂鍋菜。
前來聚會的男人們則個個友善而安靜,聚成一圈圈蹲下來談論著體育運動,對我毫不吝惜笑容。
所有的人通通很友善,要多友善就有多友善。莫琳將我介紹給了她所有的朋友,那架勢彷彿在炫耀一隻稍有些危險的新寵物,“這是尼克的妻子艾米,她是土生土長的紐約人”。她那些體態豐滿、一腔熱情的朋友頓時岔了神,握緊雙手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紐約人”這個詞,嘴裡的話卻跟臉上的神情對不上號,“那一定棒極了”。要不然的話,她們會尖聲唱起“紐約,紐約”,踩著爵士舞步從一邊扭到另一邊。莫琳有個在鞋店結識的朋友芭波,她慢吞吞地拉長調子說道:“居然是紐約來的玩意兒!快拿根繩子來結果了這搗蛋精……”我一頭霧水地眯著眼睛瞥了瞥她,她又補充了一句“喔,這是一則調味汁老廣告裡的臺詞”,可是我仍然摸不著頭腦,於是她漲紅了臉,用一隻手握住我的手臂說:“我不會真的拿根繩子來結果你的性命的。”
到了最後,所有人都“哧哧”地笑了起來,承認他們從來沒有去過紐約,要不然的話,他們倒是去過一次紐約,但是對紐約不太感冒,於是我說了些“你會喜歡紐約的”、“不是每個人都對紐約感冒”之類的話,或者只簡單地“嗯”上一聲,因為我能說的話已經全部說光了。
“態度友好些,艾米。”我與尼克在廚房裡為大家添飲料時,尼克對著我的耳朵說道(中西部的人們一心喜愛兩升裝的蘇打水,總是兩升裝,然後再將蘇打水倒進紅色的一次性大塑膠杯裡,回回如此)。
“我哪裡不友好了。”我忍不住抱怨。尼克的話真的傷了我的心,不管問那個房間裡的哪個人,我知道他們都會誇我十分友好。
有時候,我覺得尼克認定了我是某種人,但他生造出的這個我壓根兒就不存在。自從我們搬到密蘇里州以後,我已經跟女孩們一起在晚上出去瘋玩過,參加過慈善步行,為他的父親煮過砂鍋菜,還幫別人賣過彩票。我把自己最後的家底給了尼克和瑪戈,讓他們能夠買下一直憧憬的酒吧,甚至把支票夾在了一張狀似一杯啤酒的卡片裡,結果尼克只是不情不願地淡淡道了一聲謝。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正在千方百計地盡力。
我們把蘇打水給了大家,我臉上的微笑更加燦爛,笑聲更加響亮,簡直稱得上儀態萬方、興高采烈,還不時問一問大家是否需要別的東西,誇一誇女人們製作水果沙拉、蟹醬和泡菜條的手藝,那泡菜條可是裹在奶油乾酪裡再裹進義大利臘腸裡的。
尼克的父親跟瑪戈一起到了場,兩個人一聲不響地站在門前臺階上,透出幾分陰森森的氣氛。比爾·鄧恩身材瘦長但依舊英俊,額頭上貼著一塊小小的創可貼,瑪戈則冷著一張臉,用髮夾束著頭髮,眼神一直在迴避父親。
“尼克。”比爾·鄧恩一邊說一邊跟尼克握了握手,抬腳進了屋,對我皺了皺眉頭。比爾·鄧恩的身後跟著瑪戈,她一把攥住了尼克,把他拖到門後小聲私語起來:“我完全不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不知道他是心情不好呢還是犯渾,反正我一點兒頭腦都摸不著。”
“好的,好的,你不用擔心,我會留點兒神。”
瑪戈聳了聳肩。
“我是認真的,瑪戈,去拿杯啤酒放鬆一下,接下來的一個小時你都不用管爸爸了。”
我想,如果剛才發脾氣的人是我,尼克準會抱怨我心眼太小。
那些上了年紀的女人們一直在繞著我滴溜溜地轉,她們告訴我,莫琳一直誇我和尼克是多麼般配,她們也覺得莫琳沒有說錯,我們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比起我們在結婚前聽到的陳詞濫調,她們這些帶有善意的套話更加討我的歡心。在我們結婚前,人們總是說:“婚姻就是互相妥協、努力經營,然後更加努力地經營、溝通和妥協,隨後再來一輪經營。”凡入此門者,請萬勿心存僥倖。
我們在紐約舉行的訂婚派對算得上一樁最徹底的明證,當時到場的所有客人都拜倒在葡萄酒和恨意的腳下,彷彿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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