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第3/4 頁)
奔去,一會兒上樓一會兒下樓,途中還對我皺皺眉,兇巴巴地說:“你還好嗎?”不等我開口回答,他又已經邁開了腳步,害得我張大嘴目瞪口呆,彷彿一個正在發呆的卡通人物。我感覺不太好,我會好起來的,但現在我確實感覺不太好。我希望丈夫能伸出雙臂把我摟進懷中,要麼哄我幾句,要麼寵我一會兒,只要一會兒就行。
在卡車的後車廂裡,尼克一直忙著擺弄那些箱子。他對自己收拾行李的本事頗是引以為豪,畢竟他擺平了洗碗機,打好了旅行包。但到三點鐘的時候,卡車巨大的車廂仍然空著一半——顯然,我們賣掉和送掉的家當實在太多了。在這整整一天中,我只覺得此刻讓人心滿意足,一種卑劣的滿足感熱辣辣地燒著我的心,彷彿一滴水銀。“不錯,”我想,“真棒。”
“如果你真樂意的話,我們可以把床帶上。”尼克的目光越過我落在街道上,“我們倒是有足夠的空間。”
“不,你答應了沃利,就給沃利吧。”我一本正經地說。
“我錯了。”只要說一句,“對不起,我錯了,讓我們把床帶上吧,在新的住處,你應該睡你這張舒服的舊床。”尼克,請對我微笑吧,對我好一些,今天請對我好一些。
尼克嘆息了一聲,“好吧,如果你真想要把床給沃利的話。艾米?是這樣嗎?”他稍微有些氣喘吁吁,倚著一摞箱子,最上面的一個箱子用記號筆龍飛鳳舞地寫著“艾米的冬衣”幾個字,“以後我再也不會提到床的事情了,因為我現在就要你給個答覆,艾米?我很願意為你把床帶上。”
“你還真是個寬宏大量的君子啊。”我微微吐了一口氣——這是我回嘴時慣用的招式,彷彿一個難聞的噴霧器噴出了一股香水。我真是個膽小鬼,我實在不喜歡對抗,於是拿起一個箱子走向了卡車。
“你說什麼?”
我衝他搖了搖頭,我不想讓他看到我掉眼淚,因為眼淚會讓他怒火更盛。
十分鐘後,樓梯上傳來了一陣敲擊聲——“砰!砰!”尼克正獨自一個人把家裡的沙發拖下樓。
在離開紐約的途中,我甚至無法回望身後,因為我們的卡車沒有後窗。我的目光追隨著後視鏡裡的天際線,那條天際線正漸行漸遠,莫非這就是人們在維多利亞時期的小說裡描寫的一幕,那氣數已盡的女主角被迫離開自己的祖居?但我並沒有從後視鏡裡見到那些富麗堂皇的建築物,不管是克萊斯勒大樓、帝國大廈,還是熨斗大廈,都沒有在那塊閃亮的長方形鏡子中露出倩影。
昨晚我的父母曾經來訪,把我小時候鍾愛的布穀鳥鐘送給了我們,我們三個人又是哭又是抱,尼克則把兩隻手揣在口袋裡,嘴上答應著要照顧我。
他明明答應要照顧我,但此刻我卻感到害怕,我感覺事情正在變糟,變得非常糟,而且會變得越來越糟。我不覺得自己是尼克的妻子,也不覺得自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我只是一件被人帶來帶去的行李,比如一張沙發,要不然便是一隻布穀鳥鐘,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會被人扔進垃圾場或扔進一條河。我不覺得自己有血有肉,只覺得自己可以像一陣輕煙般消逝在空中。
尼克·鄧恩 事發之後三日
除非有人找到艾米的下落,要不然的話警方找不到艾米,這一點已經是明擺著的事情。警方已經搜過了附近所有的森林和河流,在泥濘的密西西比河裡搜了一截幾英里的河段,搜過了所有的小道、遠足小徑和東一塊西一塊的樹林。如果艾米還活著,那隻能盼著有人放手把她送回來;如果她已經不在人世,那就只能盼著大自然放手讓她現身。這是一個看得見摸得著的事實,好似舌尖上的一股酸味。我抵達志願者中心時,發現其他人也已經有所察覺,整個中心瀰漫著一種無精打采、自甘認輸的氣氛。我漫無目的地逛到擺糕點的地方,設法說服自己吃上幾口。要吃丹麥酥嗎?我開始相信沒有一種糕點比丹麥酥更加讓人沮喪了,這款糕點一擺上去就似乎有種不新鮮的感覺。
“我還是要說,關鍵在於那條河。”一名志願者對他的夥伴說道,他們兩個人都正在用骯兮兮的手指挑揀著糕點,“那條河正好在那傢伙的屋後,還有什麼辦法更省事呢?”
“那她早就會被旋渦捲上來了。”
“如果被砍掉兩條腿和兩條手臂的話,那就不會捲上來……身子可以一路衝到墨西哥灣,至少衝到圖尼卡。”
趁他們還沒有發現我,我趕緊轉過了身。
我以前的一位老師科爾曼先生正坐在一張牌桌旁,躬起腰對著舉報電話,龍飛鳳舞地記著資訊。當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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