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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習慣用不同的“偶遇”將自己送到不同的男子的生命裡,在漫長的時間裡,享受著“愛與被愛”的歡愉。
小舟靠岸,她溫柔地攙扶他下船,再將一支燈籠交給他:“更深露重,留神腳下。”
“再陪我走一段如何?”他拽住她的衣袖,半醉著嗔怪,“每次都只送我到岸邊,荒山野地的,就不怕我出事?”
“懂得去閻羅市僱殺手的人,不會出事。”
她嬌笑著拉下他的手,輕巧地跳回船上,竹篙一撐,佳人遠去,空留了一個丟了魂魄、捨不得離開的沈子居。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這片靛藍色中,沈子居才略略失落地往回走,邊走邊想,等他為她準備的禮物完成,她是否會開心到一生一世都不離開他呢?
夜風吹過他發燙的臉頰,酒意醒了大半,他裹了裹外衣,快步朝山坡地另一端而去,心情也從飄搖迷離迴歸到平靜正常。家中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做,奶奶說,馬上又要再開一間酒樓,要他更上心更努力;再想到嶽如意,頗少言語,每當奶奶急不可耐地說想抱孫子時,她也只會害羞地轉過頭去。這樣的妻子,遠比他預想中的好一些,言聽計從,溫良沉默,就當她是一杯白開水,放在那裡做做樣子也好。反正,他省心,奶奶也開心,也不耽擱他去隱芳廬,三全其美,何樂不為?
當沈子居的背陰消失在夜色中時,湖岸的陰影處緩緩走出一個白色的影子。
一片雲霧飄來,月色黯淡,卻怎樣也黯淡不了月下之人的臉孔,即便到了現在,他的風采也未曾因為身份的改變而又半分折損。他用了很長的時間來目送沈子居的離去,然後,一次又一次壓下了那個令他萬分厭惡但又渴望去做的念頭,很辛苦。
他深吸一口氣,跪到湖岸邊,捧起冰涼的湖水往自己臉上澆了幾下。
水滴順著他的睫毛往下滴落,他下意識地抬手去擦,可手指卻在左眼下方停了許久——那裡,曾有一道傷疤。
此刻,他最想念的就是那道疤,可惜,卻已經失去了把它找回來的能力。
月色重新亮起來,她剛剛停好了船,嫋嫋娜娜地朝她的居所走去,手裡抱著一捧新摘的靛荷,花映紅顏,撩人心魄。
她沒有回隱芳廬,而是從大門前繞過,沿著竹籬走到一片四方形的草地上,草地正中,立著一塊用木料刻成的墓碑,上面是她親手刻下的字跡——“落花冢”。
她走到墓碑前,輕輕放下手裡的荷花,看著腳下長勢喜人的野草,說:“如今正是一年中靛荷開得最美的時候,我摘了一些來,你們一定喜歡。”說罷,她沉默片刻,又對著空氣道,“若我沒有記錯,這已是我第一千八百八十二次問你,總是跟在我身後,就一點都不悶嗎?”
“給死去的人送花,豈不是更悶?”他站在她身後,冷望著她婀娜的背影。
多少個千年過去,她的模樣,絲毫不曾改變。
“美好的東西,自然要多多分享。”她回頭,美目含笑,“她們幫了我的忙,我表示一點謝意,並無不妥吧?”
“你從無內疚過?”他將目光移開,刻意避過她的視線。
“你真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男子。”她轉過身,毫無畏懼地走到他面前,睜大眼睛,用最純淨無辜的眼神端詳他的臉孔,“你到底是誰呢?!如果是想取我性命替天行道,隨時歡迎。可你已經跟在我身後十年有餘,從江南到洛陽,再到這裡,你不動手,我都替你著急呢。”
他推開一步,始終不看她的眼睛,說:“我會讓你停下來。”
“你?!”她翹起蘭花指,從未笑得如此開懷,“你會殺了我嗎?”
他不答。
她放下手,踮起腳,把嘴唇湊到他的耳畔:“你不想殺我,你想殺的,是我身邊的男人。”
他的心,像被毒蟲蜇了一下。
她站直身子,像得了一場舒心的勝利:“我會照我的習慣繼續去愛這個世界,活得比花兒還美,比神仙還快樂。不過,也隨時歡迎你來殺了我。”
留下一抹淺笑,一股幽香,她從容地越過他,走回屬於她的小世界。
他愣愣地停在原地,墓碑被月光映得慘敗。
四個少女的枯骨,就躺在地面之下,也許,比月光更白。
她們,成全了她不老的容顏與漫長的生命。
自她偷學到長生禁術的那一天起,每年的初一,世上都會有一個少女丟失生命,空留白骨,血肉盡成腹中餐。
他已數不清有多少個孩子被埋在多少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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