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3/4 頁)
過年,以後不再回來。出發時間就定在年二十二上午。
那天早上下著濛濛細雨,在這樣寒冷的冬天更加令人覺得冰冷透骨。春節將至,不少人家門口已經掛上了大紅燈籠,人們已經開始歡天喜地地準備年貨,街上來往的人們個個喜氣洋洋。三個人沉默地並排騎著腳踏車,似乎都沒想過要打傘,任雨絲飄落在身上,在頭髮上形成一片細細密密的小水珠,透著冰冷的光。來到曉蝶家樓下,不敢靠得太近,站在了十幾米外的樹下。冬天已快要到盡頭,樹上僅有的幾片樹葉已枯黃,被冰冷的雨水潤透,帶著厚重的寒意無力地懸在枝頭,只需再來一陣風便可將他們一掃而落。這裡跟一路走來看到大家迎接春節喜慶的氣氛完全不同,無聲地透著悲涼。樓下停著一輛白色的麵包車,兩個大概是曉蝶家親戚,一個來回搬行李,一個將行李一件一件往車上放,臉上均無半分笑容。非明伸著脖子往樓梯口看,雙手插在棉衣的口袋裡,緊緊地攥著,既期待又害怕。
沒多久,曉蝶由爸爸抱著下樓,頭靠著爸爸的胸膛,帶著頂白色的帽子,圍著白色她圍巾,穿著紅色的棉衣,下面是黑色的長裙。非明看見裙子下面空蕩蕩的那一瞬,心像是被一把鈍刀來回割著那般疼,眼淚忍不住直往下掉。跟在後面的曉蝶媽媽抬頭看見了他們,示意曉蝶。曉蝶轉過頭看向三個好友。非明忍不住朝她伸出了一隻手。然而,曉蝶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後,流著淚將臉轉向爸爸的胸膛,顯然不想見他們。非明想上前,被陳皓拉住。她多想上前,抱緊曉蝶,但是她不敢動,只能遠遠地看著。
車很快就開走了,非明再也忍不住號啕大哭,彷彿將所有的哀傷與自責一次性哭完。那是非明最後一次見到曉蝶,她永遠記得,那天車開走以後,三個好朋友抱頭痛哭時的哀傷。
回學校的路上,路邊的音像店突然傳來了《祝你一路順風》這首歌。非明突然就停了下來,扶著腳踏車,呆呆地停在路中間,淚流滿面地跟著哼。一曲終,非明仍失魂落魄地哼著。她明明已經將這首歌學會了,可是怎麼都唱不出來呢?越哼越跑調。趙偉低聲說:“非明,別唱了!”非明越是這樣,他心裡就越難受。
回到學校正好是上數學課,兩人紅腫著雙眼出現在教室門口,連句“報告”都沒喊,就這麼木然地站著。
班主任看著兩個失魂落魄的學生,皺著眉頭問:“你們倆幹嗎去了?這會兒才來上課。”
非明沒吭聲,趙偉吸了下鼻子,低聲答:“我們去送曉蝶了。”
班主任不吭聲,揮揮手示意他們回座位,自己則轉身面對著黑板,擦了把臉再接著上課。
那天,趙偉搬到非明旁邊的座位。非明似乎已經接受曉蝶再不會回來的事實,不再趕走趙偉。對於趙偉擅自調座位,班主任也不過問。
那年春節,是非明最不願意回憶的一年。因為整個春節,她沒露過半點笑容,整天獨自呆在房間。既不願意跟父母走親戚,親戚來家裡,她也不願意出來見人。傅振聲和林娜沒有強迫女兒,她不願意見人就不見吧。因為他們太清楚女兒跟曉蝶的感情。然而,上天似乎覺得非明的悲傷還遠遠不夠,非要在她已無力負重的心上再劃一刀。
開學第二天,趙偉再次從隔壁班那位同學那打聽到了曉蝶的訊息,卻是個噩耗。幾天前,曉蝶在晚上趁父母熟睡後,敲碎了藥瓶,用玻璃碎片割破了自己的手腕。等她父母發現時,已無力迴天。訊息很快就在初中部傳開,初三級從老師到學生無不嘆息。初三(4)班的同學聽到噩耗,就像一聲悶雷在人們毫無防備時炸開,讓人一陣心驚,久久緩不過來。
嘆息聲、抽泣聲一聲接一聲地傳來。湯志達沉默地在課桌上趴了許久,抬起頭後將雙眼擦得通紅。而非明整個人縮在了課桌底下,渾身發抖地抱著自己哭個不停,趙偉蹲在邊上陪著。剛開始大家都沒注意到他倆,等上課鈴聲響後,大家才發現那兩張桌子前空蕩蕩的才知道他們在底下。
無論大家怎麼勸,非明都不肯出來。非明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問,這是為什麼呀?上天為什麼要帶走她的曉蝶?她的曉蝶啊,陪伴了她兩年的曉蝶。同時,非明也不斷自責,如果不是去醫院看望她,曉蝶不會失去雙腿,不會絕望地去自尋短見。
上課時間到了,她已經影響到全班同學上課。沒辦法,趙偉和湯志達只好合力將課桌抬起來。非明的狀態已無法上課,趙偉沉默地背起她,把她送回家。非明已經站不穩,無法坐腳踏車,趙偉流著淚揹著她徒步走回家,全然忘記可以攔車。
非明已經忘記自己是怎麼度過那段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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