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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如春,不會有容宮裡這般蕭索。
冷傲的容後正坐堂中,雙手合在膝頭,微眯著精神矍鑠的雙眸看著世子宮裡來的侍婢,唇邊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淺笑。容軒到底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雖不是什麼兩全其美的結局,但也不至於二者盡失。
桓郎,你委託阿綾的事,阿綾辦到了。軒兒性子雖是有些優柔,但到底是你的兒子,終身大事上,和你一樣不願意含糊半分。
掌心輕輕合著那耳墜,心裡一絲暖意流過。
這耳墜是她最喜歡的,現下只留了一隻在身邊,另一隻在那人手裡,暫代她陪他長眠在黑暗之中。
耳墜上嫣紅透亮的石榴石,美好得像剛剛遇見他的自己。
多少年前的上元節上丟了一隻,不成雙的東西本就不該留著,卻沒想到是被有心人撿了去私藏了起來。回想起來那一夜驚心動魄,他身旁的侍從私自闖入宮廷,一身的傷痕跪倒在自己面前,只為了替他兩面為難的公子傳一句本想掩藏一世的情話。
他是容國的世子又如何,我喜歡的是他,這便足夠了。
應著容宮門前的一聲“阿綾”,被他牽入容宮整整四十載,寵冠後宮,情有獨鍾。
正是那樣不知事的年紀,才敢願意為了另一個人拋卻一切,鑄就的是一生無悔。
“娘娘?”玄月輕喚了一聲。
容後從手中的耳墜上回過神來,世子宮裡來的侍婢已經是跪了許久。
“知道了,下去吧。”緩慢的語氣。
“是。”那侍婢低眉順眼地弓身退了下去。
侍婢走後,玄月走上前來輕聲問道:“娘娘剛才是在想什麼,那樣出神?”
容後微微一笑:“陳年舊事罷了。”動了動手,將耳墜收回袖間。她不多說,玄月也就知事地不問。
“月兒,過來。”容後向她招了招手,“過來同本宮說說話。”容後看向玄月,恍惚間仿若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只是性子不比玄月的溫和,更要乖張一些。
“方才那侍婢的話,你都聽清楚了?”
玄月臉色有些難堪,但還是點了點頭,櫻唇微微一咬,像是在強忍著什麼。容後心疼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如同看著自己的女兒。
“好月兒,本宮將來一定為你另尋一門好親事。”
玄月勉強地笑笑,喉間是吞針般的刺痛。王后娘娘是好意,自己怎麼好意思推辭。只是袖間暗藏的一方繡著雪色山茶的水藍手帕,被水蔥似的指甲絞得褶皺不堪,這又是誰心裡的不甘?
這是容軒在衛宮的時候還給自己的,連同自己的心意一起。原想著到了容宮,總有機會再將這手帕送給他的,如今看來怕是連取出它的機會都沒有了。
“娘娘……”
容後微微一笑,合手輕言道:“以後叫我姑姑就好了,你原就是本宮兄長的女兒,不是嗎。”
玄月一怔,伏在容後膝頭哭得淒厲,湧出的淚水濡溼了容後的衣裙,容後輕輕拍著她顫抖的肩背,任由她放肆。
“姑姑……玄月喜歡他,玄月真的……真的放不下他啊,姑姑……”
連月來的相處,容後心中幾乎已是將玄月視為己出。玄月乖巧,明事理,識大體,知進退,將來定是難得的賢后。可是容軒已經選了無涯,自己雖是他生母卻也不能在此處強硬。硬逼的最後,容軒和玄月,兩個人都不會開心。容後看著心疼,此事上卻也只能好言相勸著。
淳安殿裡擺上了新開的白梅,清香淡雅,因容軒總將硯臺中剩餘的墨水倒入案臺附近的一株,於是獨獨這一株白梅,花尖兒上點著零星的墨色。
近身侍奉的職責已經由流芡轉到了無涯身上,或者說,是無涯逼著流芡把這個權利讓到自己身上的。只要容軒開始在淳安殿批文,大殿中就只留下無涯一人侍奉左右。
起先覺得能這麼近距離陪著容軒是件特美的事兒,看著他寬袖間露出一雙白玉般柔嫩的手,在文書上勾畫圈點得瀟灑,長長的睫毛微動,偶爾上下張合,面目的表情也甚是微妙,蹙眉,淺笑,撇嘴,眼眉微挑,怎麼都看不厭煩。後來才發現好像有點不對,只要一埋頭進公事,容軒就是十二分的認真,對周遭事物一概無視,包括無涯。
“茶。”
“墨。”
“嗯。”
所有的話都是一個字,不管是命令還是讚許。
難得才能聽到他口中說出兩個字,就是微微帶著不耐煩的“別鬧”。
平日裡看著閒散無比的小世子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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