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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半丈深的坑,四溢的魔氣轟然落地,妖窟一般的樓閣頓時分崩離析,他一不做二不休——將暗牢中一干倒黴蛋全都放了出來。
此處關的大多是修士,想必在這種藏汙納垢的地方已經受盡了折磨,乍一得了自由,個個眼睛都是紅的。
一場混戰開始了。
就在程潛感覺自己差不多可以趁亂功成身退時,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琵琶響,金屬弦“錚”的一聲,刺入耳膜,直入人五內之間,周身真元都被它攪動了一下。
隨即,琵琶聲如四面楚歌,在整個昭陽城中迴盪,本來已經被血腥氣驅散的那股甜膩味道不知又從什麼地方湧了上來,弄得人身上一陣一陣發軟,程潛驀地覺得自己好像躺在了一片棉花堆裡,四肢百骸中湧上說不出的痠軟與潮溼。他耳畔傳來一聲呢喃,一雙手臂柔若無骨地纏住了他的腰身,如削蔥般的指尖好像領著一群螞蟻從他身上爬過,麻酥酥的。
可惜,魔人雖有魅曲,此時卻撞上了鐵板一塊——程潛本就不大吃色誘這套,方才又目睹了魔窟中種種不堪,一身雞皮疙瘩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當即怒不可遏地將霜刃捲成了一道旋風,將什麼紅粉與骷髏全都一劍削成了光脖子,程潛聞見自己身上沾染的嗆人香,恨不能找個水溝鑽進去好好洗涮一番。
見識到他這幅鐵石心腸,不遠處有人輕哼一聲,那琵琶曲隨之聲音色突變,當中混進了一線彷彿是葉笛的聲音,尖而細,不住地往人耳朵裡鑽。
程潛眼前一花,幻境再起,剎那間,無數人影從他心裡閃過,方才甜膩的香氣驀地蕩然無存,周遭突然傳來一絲熟悉的蘭花香。緊接著,方才那纏住他的胳膊化成了一道青煙,落在離他不遠不近的地方,化身成了一個熟悉的人。
那人手上拿著一把扇子,衝程潛露出一雙笑盈盈的眼睛和一隻帶著銅錢戒指的手。
程潛:“……”
他不由得呆了一下,有點蒙,好在蒙的時間並不長,下一刻,一枚一模一樣的銅錢戒指落在了他掌心——這才是他親手從正主手上扒過來的那個。
戒指中的仿靈鬼魅似的冒出頭來,不管三七二十一,神擋殺神地照著面前的虛影就是一巴掌,悍然將那冒牌的妖魔鬼怪一掌呼散,隨即帶著睥睨凡塵的目光,神情肅殺地重新鑽回銅錢戒指中。
這蠢兮兮的仿靈,居然意外的有點辟邪功能。
程潛回過神來,耳根驀地有些發熱,感覺未來一段時間都不大能直視鏡子了。
他一推霜刃劍,劍尖將空中充沛的水汽逼了出來,凍成了一塊巨大的冰條,與劍刃相撞,金石之聲瞬間將琵琶曲衝了個七零八落,周圍的幻覺潮水似的化在了一片森森霧氣中。
程潛這才看見,昭陽城四周牆上掛滿了一尺來長的弦,正無風自動地叮咚作響,往城中打著迷魂陣。城牆上一個長得半男不女的魔頭手中抱著一把琵琶,陰沉的目光與程潛一對,立刻閃身隱去了蹤影。
最先跑出去的青年氣喘吁吁地落到程潛身邊,說道:“這魔頭乃是魘行人中的一支,名叫‘歡喜宗’的宗主,下流得很——哦,晚輩白虎山莊弟子莊南西,奉師門之命前來此地,探看大規模聚集的魔修,一時不查,就是著了此人的道兒——不知前輩怎麼稱呼?”
“扶搖,程潛。”程潛簡短地撂下這麼一句話,驀地騰空而起,將昭陽城中鐘樓上一個舉起號角準備吹號的魔修一劍打了下來,居高臨下地瞥了那莊南西一眼,說道,“還不走,等著被一城下流的魔頭圍攻麼?”
莊南西聞言縱身躍上城中一棵大樹,隨著他身形起落,一把三丈高的大弓憑空成型,那莊南西身如大鳥,自高處撲向“弓弦”,同時大聲道:“小齊,借個火——”
一個瘦小的少年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飛快地掐了個手訣,從口中逼出一團冷冷的火,流星似的飛向莊南西,口中道:“最後一團了。”
莊南西一聲長哨,那靛青色的火苗驟然拉出了七八尺長,跳動的火苗變成了一把箭,準確無比地穿過弓弦,只聽“咻”一聲,火箭筆直地飛向天空,而後在高空之上倏地炸開成千萬朵火花,落地四處開花,將整個昭陽城燒成了一片火海。
莊南西仰頭髮出一聲長嘯,周遭呼哨聲此起彼伏地回應著他,數條人影飛快地跟著他的指令往城外撤,訓練有素。
程潛冷眼旁觀,有些感慨——比起每天像弔喪的青龍島弟子,已經化成了鬼屋沒有弟子的朱雀塔,白虎山莊門下這些人雖然欠了些經驗,也實在算是很出息了。
一行人在程潛的特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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