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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滿。
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怎能如此好騙?少年心內暗笑不已,面上卻分毫不顯,捏著他長滿凍瘡的小胖手,調侃道,“你這小手恐連繡花針都捏不住,還能做靴子?你看這幾寸厚的鞋底,得一針一線地納,沒有一把子力氣可不行。你有這份心足矣,主子我很歡喜。”
納鞋底的確是個問題,有姝再次為自己的年齡感到無力,悶悶不樂地道,“那等我長大了再幫主子做鞋。”似想到什麼,他又高興起來,翹著唇,露出兩個小酒窩,“做衣服不費力,我先幫主子做兩套春衫吧,再過一兩個月就能穿了。”
少年雖然不抱什麼期待,卻依然爽朗的笑了,“行,我便等著穿有姝幫我做的新衣服。”原以為母后去後,便再也沒人會親手為自己縫製衣物,並且將自己的吃穿住行、喜怒哀樂放在心上。但有姝做到了,不是下僕對主人的尊敬與職責,而是真切的關懷與感激。
兩個皆被父親拋棄的人能在千里之外的梁州匯聚,未嘗不是一種緣分。
阿大不敢打擾心情愉悅的主子,將衣服收進箱籠,轉去灶房端飯菜,剛走出院門,就見阿二將一位老婦和一名十三四歲的少女攔住。
“這位小哥,奴家是來探望大少爺的,煩請您通報一聲。”宋媽媽從荷包裡掏出幾文錢,想塞進阿二手裡。
阿二不肯接,明知故問道,“你家少爺是誰?”
“我家少爺就是我家少爺,還能是誰?他原先住在東院的廂房,我們找過去,那裡的僧人卻說他搬來了這裡。”宋媽媽沒讀過書,哪裡敢擅自給少爺取名字,是以,現下有人問起竟不知該怎麼稱呼。
“你家少爺多大年紀,長什麼樣兒?”阿大走過去盤問。兩人跟自家主子學壞了,時不時便惡趣味發作,分明已把主僕三人的背景查了個底兒掉,卻硬是要裝傻。
“我家少爺今年五歲,這麼高,眉淡、眼大、鼻高、嘴小、臉圓,十分玉雪可愛。”
“就是有點瘦,表情呆呆的,不常笑。”白芍跟著補充。
“什麼叫呆呆的,那是憨態可掬,憨態可掬!你這死丫頭,沒讀過書就是不會說話!”宋媽媽不樂意了,狠狠戳白芍腦門。
阿大、阿二忍笑忍得十分辛苦。怪不得有姝如此有趣,原來是耳濡目染的緣故。阿大放緩面色道,“我大約知道你們要找誰了,稍等,我去叫有姝。”
宋媽媽和白芍大鬆口氣,忙不迭的道謝。
有姝很快隨著阿大出來,將宋媽媽和白芍拉到自己原先那個房間。如今,他時時刻刻跟在少年身邊,便是晚上睡覺也不分開,故此,屋裡許久沒人居住,已積了一層灰。宋媽媽原以為他受了怠慢,聽了內情才嘆道,“貴人心善,老奴幫貴人立個長生牌。”
有姝點點頭,從袖袋裡掏出五兩銀子,奶聲奶氣道,“定要用我的錢立長生牌,往後我日日去添香油。”上輩子,有姝是不信鬼神的,這輩子卻不得不信。那厲鬼說他已上了閻王爺的生死薄,既有閻王,便肯定會有神佛,多多為主子積些陰德,他日後也能過得順遂一點。不似王象乾,做了太多損陰德的事,叫厲鬼找上門來,還連累了自己。
“少爺,你哪兒來的銀子?”宋媽媽面露憂慮。
“主,貴人給的。媽媽放心,等我長大了,一定加倍還給貴人。”有姝沒敢說自己簽了賣身契,將銀子塞進宋媽媽手裡,繼續道,“對了,貴人給我取了一個名字,叫有姝,日後你們便叫我有姝。”
“這如何使得?少爺就是少爺,上下尊卑可不能亂。”宋媽媽堅決不肯,細細回味“有姝”二字,讚道,“雖然不解其意,但聽著就很雅緻。好,這個名字好。”
白芍也豎起拇指連聲說好,末了看看四周,壓低嗓音詢問厲鬼的事,聽少爺說待在貴人身邊厲鬼便不敢來了,不免長舒口氣。主僕三人聊了聊彼此近況,又吃完阿大送來的飯菜,這才依依不捨地告別。
有姝將人送到寺門外,遠遠看著她們的背影消失在山路盡頭,正要回轉,一名僧人抱著一大捆乾柴從另一條山道走過來。
“小施主,貧僧方才崴了腳,煩請您幫貧僧分擔分擔。”他放下乾柴,指了指自己紅腫的腳踝。
有姝性情冷淡,對陌生人總會保持一定的距離,莫說僧人需要幫助,便是死在他面前,亦無法令他眨一下眼皮。他對僧人視若無睹,徑直轉身入內。僧人眸色微微一暗,跨步上前去掐他脖頸。
急促的腳步聲引起了有姝的警覺,他並未回頭查探,而是撩起衣襬狂奔,卻因為腿短,很快被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