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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敞愣住,“陛下,那是梓國北崢王和丞相葉朝扉,除去他們,就是除去陛下的心頭大患啊!”
戰北極碧綠的重瞳望向高臺,天色越來越暗了,那雙眼睛深不可測,卻叫人窺探不明。
“朕,自有安排。”
高臺如絕壁,聶傾城拉住葉朝扉那隻受傷的手,滿手溼淋淋的鮮血,一滴一滴落下去。
他受了這樣重的傷,自己卻還要死死抓住他的傷處,那皮肉翻開,血肉模糊的樣子,連聶傾城看了都不忍*睹。
葉朝扉卻仰首大笑道:“小王爺,你要拉不住,我可不會再把阿羽第三次讓給你。”
聶傾城狠狠吸了口氣,冰涼的空氣吸入胸肺中,連心都凍得快要僵硬。
他又勉力拖了他們一把,恨恨道:“你他娘休想,老子的娘子,老子自然不會放手,你也給小王出息點,千萬別掉下去了!”
葉朝扉另一隻沒受傷的手慢慢把盛羽拉起來,“抱住我的腰。”他命令她。
盛羽一手抱著小皇帝,順勢還將他腰上的繫帶在自己腕上繞了兩圈,然後用力抱緊了葉朝扉。
他終於能再一次抱緊心甘情願的她。
葉朝扉聞到她身上那股子馨香,眼眶不覺微溼。
幸好,她看不見。
“阿羽。”他用下巴抵一抵她的發心,她乖乖貼在他懷裡,他們中間還有一個哭得抽搐的胖孩子。
葉朝扉看到她微微揚起頭,沒再對他惡言相向,她的眼睛看不見,可她明明就望進了他的雙眼,這些糾纏不清的恩怨情仇,那些甜蜜或苦澀的初戀情懷,便都融化在了這悽清北風中的抑首一望裡。
葉朝扉終於忍不住,在她眉間那枚硃砂印上映下一個輕吻,“書眉死了,這個孩子是我從民間抱來的,他是個棄兒。我求你,好好照顧他,不要讓他變成第二個我。”
聶傾城看得眼睛直冒火,偏偏卻又不能鬆手,再說,葉朝扉傷成這樣,都不知道活不活得下來,無論他做過多少壞事,他對盛羽的一番心意,也真的叫人不禁心酸。
盛羽貼在他身上,懷中小兒被兩個大人夾住,溫暖之餘也安了心,此時可能覺得懸在空中蠻好玩,竟破涕為笑起來,他揮著胖胖的小手觸觸葉朝扉,又摸摸盛羽,奶聲奶氣道:“姆媽……爹爹……”
盛羽鼻子一酸,落下淚來,“你說這些做什麼,是你將他從民間抱來的,你便要好好盡責任,等我們都脫險了,你自己照應他,教他讀書,教他武功,頂多,我幫幫你們……”
葉朝扉笑一笑,低聲道:“若真能那樣,此生便無憾了。”他攬在盛羽腰上的手忽然一用力,讓她更緊更緊地貼進懷裡,極快地在她耳邊說了句,“那晚,我們沒有……”
盛羽尚未聽清,葉朝扉卻提聲喝道:“聶傾城,接住!”
他氣沉丹田,反手掙開聶傾城,用盡全身最後那點內力將盛羽和小皇帝往上一送。
這一剎那,便如剛才一起並肩廝殺,聶傾城再一次奇異地和他心靈相通。
他不能選擇,也別無選擇,只能放掉葉朝扉,轉手接住飛撲入懷的盛羽,同時提氣飛躍,終於抱住他們翻上了祭臺。
懷中的孩子受到驚嚇,再一次嚎啕大哭,盛羽僵硬地靠在聶傾城懷裡,腦子裡是極度刺激後的一片暈眩。
葉朝扉,葉朝扉……
她說過,一定要看著他死在她面前。
如今,那個煙雨中贈給她一把青竹油紙傘,姑射仙人般的白衣少年,她曾經深深愛過,也深深恨過的人,真的不在了。
聶傾城用力拍她的臉,大聲喊她,“丫頭,丫頭,你怎麼樣了?”
盛羽抓住他的手,在暈倒之前說了最後一句話,“保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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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彷彿黑夜永遠那麼長,彷彿身體永遠那麼疲倦,身邊總是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像一陣小雨,碎碎地,便過去了。
等到她終於清醒過來,屋子裡的暖爐已經撤去,窗子開啟,園子裡飄過來清潤的草香,微風吹在臉上不再凜冽,空氣中有溼潤的氣息。
春天來了。
盛羽坐起身,覺得臉上似乎捂著什麼東西,她摸了摸,卻在雙眼處摸到一條滑膩的絲帶。
這是什麼意思?
她伸手到腦後想去揭掉,卻被剛進屋的一人嚇了一大跳。
“盛姑娘,你終於醒過來了!”
那聲音又脆又響,卻甚是陌生,盛羽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