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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殺毫無還手之力的稚童弱質,這種人,比豬狗都還不如!”
聶傾城說,那晚她摸到的冰牆是由一塊塊巨大的冰磚砌成,冰磚裡凍著那些少年被掏空的屍體,屍體內藏著價值連城的玉器珠寶。
那晚,她和葉朝扉,便是坐在屍山金海中,只差一點,就和那些童子們一樣,成為那些死物的祭品。
手臂上生出一片一片的雞皮疙瘩,盛羽厭惡地皺緊眉頭,再也說不下去。
這樣一個變態兼十惡不赦之徒,還值得金粽子如此痴迷沉淪麼?
窗外傳來沙啦沙啦的輕響,如春蠶噬桑,綿密不絕。清風撥動竹簾,星點的水滴隨風潛入,打溼了案上的紙箋。
不知幾時起,竟下起雨來。
金粽子低低垂著頭,原來肉乎乎的手背上顯出條條青筋,淺緋色的袖口已被手指搓揉成深紅色的一團,耀眼的銀絲繡紋糾成錯綜複雜的蛛網。
富貴本是水中月,痴情亦屬鏡中花。
盛羽搖搖頭,轉身。
本不想說那麼多,她明白打破一個人的幻想,是件多不討人喜歡的事。
只是……他的一生已到此為止,她卻還有漫漫長路要走。
金粽子,願你早日明白,世上並不只有愛慕這一種情。
“我知道,他不是一個好人。可我喜歡他一場,現在只是,只是想再見他最後一面。”
“我想告訴他,他的身後事毋需擔心,我會幫他收殮,每日為他念經積福,只盼他來世再莫要違非做歹。”
“我,還想告訴他……”
盛羽慢慢轉身,深深看向低低垂頭的金粽子。
“我還想告訴他,我永遠記得在去烏雲寺的那條山路上,是他在我轎杆滑落時扶了一把,免我摔落泥濘之苦。”
晚來風寒,金粽子緩緩的話語,合著窗外滿天瀟瀟幕雨,婉轉淒涼。
“我爹,給我定下門親事,下個月十五,便要嫁人了。我會忘掉他,可我不會忘記,有人在我最美好的時節,帶我遊過渺湖,為我奏過一曲《喜相逢》……”
廊外,雨打石榴風不止,葉葉垂泣皆是淚。
盛羽無奈地揉揉眉心,唉,這雨,怎麼下得愈發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俺來更新鳥,祝各位大人端午節快樂,個個吃粽子,個個變成胖粽子,可是個個都不要學金粽子哦!愛乃們。(*^__^*)
下次更新時間預告:本週日
34
34、故人面,曲斷天涯遠 。。。
一盞油燈如豆,照得囚室黯淡悽清。
傅遙山篷頭散發,穿著一身葛布囚衣席地而坐,長長的鎖鐐拖到地上,腳邊的乾草散發出陳腐的黴味,不時還有蟑螂鼠蟻在草叢中肆無忌憚地爬行。
手邊有隻脫了漆的黑色木盤,盤裡有兩個破瓷碗,一個裡面擱了兩隻幹黃的窩頭,一個裡面盛著半碗清水。
傅遙山顫顫巍巍地摸了一個窩頭,才咬一口,就呸地一口吐掉。
“這他媽什麼玩意兒!”他猛地扔掉窩頭,立刻便有不知哪裡躥出來的兩隻灰毛大老鼠,為爭搶那隻窩頭互相拚死撕咬。
傅遙山怔怔看了會兒,突然噗哧一聲笑出來,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淒厲,直笑得咳嗽不止,涕淚長流,哪裡還看得出往日裡半分飛雪公子的風流形貌。
“鄭雪卿,你在天有靈,看到我現在的模樣,一定很快活吧……”
他一腳踹翻托盤仰天怒吼,嘶裂的嗓音在靜悄悄的囚室裡生出隱隱迴音,愈發顯出種大勢已去的衰敗
傅遙山垂下頭,看著手上的鎖鐐,黑生生的鎖鏈冰涼冷漠,漸漸在視線中虛化,變作那人的一雙眼睛。
“雪卿……”他靠在牆上,疲憊不堪,心心念念如同魔障的名字滾落於舌尖,宛如呻吟。
他錯了,他真的錯了。
一隻手輕輕撫上他的臉,溫柔地捻去粘在眼睛上的亂髮。
傅遙山猛地睜開眼……這,這是在做夢嗎?
面前的青衣少年淺淺一笑,直直望向他的眼睛裡,有讓人不敢相信的哀痛。
“雪卿!”他先是驚慌,後來卻慢慢鎮定下來,“我死期到了,你是來接我的,對麼?”
雪卿目光閃動,烏黑的瞳仁像包在一汪水中,“那你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