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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親事?哪裡來的親事?”聽舅舅這麼一說,陪坐的興益卻急了,覺得他沒駁到點子上,自己直接開口想把整件事情給否決。
“莫不是李縣君一去,你們就翻臉不認了?”賈長史嗤笑一聲,抖了抖寶藍細綢衣袖,微抬下顎昂首慢條斯理道,“李祭酒啊,許嫁悔婚,按律得杖六十。”心道,要談律例那就談吧,從前我奈何不了你們李家,今次難道你們還能欺壓郡王府去?
未等大舅舅開口,興益又搶白道:“締定婚約三條件,是否互報婚書?是否簽訂婚約?我家是否受了聘禮?請問郡王府符合哪一條?”
他如今阿爺亡故雖未成年,但已是板上釘釘的家主與襲爵者,即便降一等只是縣伯,也有了參與討論的資格。
賈長史看了興益一眼,並未介意他的插話,只底氣十足地淡淡道:“有家主與李縣君的書信為證,互報了婚書。”
“她——”沒資格與人商議我妹妹的婚事!興益差點便將這句話脫口而出,卻在舅舅的瞪眼阻攔之下訕訕閉嘴。家醜不可外揚,沒被休的繼母也是母,能說親。
“賈長史是否帶著書信?”李茂試探著問了一句,不料卻當真得到了明確答覆。
妍冰躲在茶室山水畫屏之後,就著一小孔眼睜睜看到舅舅接過書信仔細查閱,而後見他眉頭漸漸緊蹙,面色越來越凝重,她自己也不禁屏住呼吸,心跳越來越急促。
看樣子,那信件真偽並不存在疑慮處,並且內容……堪憂啊。
半晌聽不見舅舅搭話,妍冰更為緊張,手指下意識的用力揉著衣襟。她此刻因服斬衰而穿著白中泛黃的粗糙生麻衣,衣角本就露著毛邊,再這麼一扯更是脫了線,她卻絲毫未曾發現,全神貫注中只覺滿室寂靜,彷彿能聽見自己的砰砰心跳。
“這信,確實是愚妹親筆。”李茂這話一出口,妍冰就惱得想跺腳——麻蛋,君子端方果然是從不曾說謊!這緊要關頭居然還不肯放棄部分原則。
稍後,她又聽見舅舅沒什麼氣勢的提議道:“然而內容卻並非舒侯授意。既然貴府尚未下聘,那這婚事還可再商榷商榷。”
商榷,他怎麼容得我們來商榷!妍冰暗道壞了,這吵架辯駁的事就不該交給大舅舅處理,換成賴皮些的小舅舅反倒更好,可惜此時已經箭在弦上沒了後悔藥吃。
果不其然,聽李茂提議之後,賈長史立刻接話高聲笑道:“那某明日便替郡王送聘禮來。”
“……”誰想要你聘禮啊?!妍冰抿唇而沉沉呼氣,扭頭就想自己衝出去看看那書信,若不能尋到破綻,乾脆效仿李氏吃掉一了百了。
還沒等她當真付諸於行動,就聽見側面雕花木門被人推得“哐當”一聲巨響,她順勢側目看了過去。
只見榮文淵那高大的身影正逆光而立,杵在門口。午後金色陽光自天井暖暖的灑落,伴著濛濛塵埃,似光似霧籠了他全身,瞧著竟像菩薩一般威嚴神聖。
“不必準備聘禮,你送來了舒家也沒法接!”他目不斜視看向賈長史,張口就替興益說了拒絕話。
“這事於你何干?”賈長史雖沒將文淵這半大不小的年輕人看在眼裡,但因忌憚其養父身份地位與自己此行目的,沒敢直接出言譏諷咒罵。
只見文淵淡淡一笑,抬起握拳的右臂,忽然一鬆手,一隻精緻小巧的赤金平安鎖便懸垂在了空中,由食指勾著盪盪悠悠的直晃眼。
“八年前,琵縣驛館,榮某養父知內侍省事鎮軍大將軍段榮軒與舒侯很是投契,早已說定了五娘子與在下的婚事,只等五娘及笈以及某求得功名之後即可成親。”文淵直截了當搬出了養父頭銜仗勢欺人。
說完他又晃了晃手中金鎖,而後淺笑道:“平安鎖為信物,聘禮是家母遺物——蝶戀花銀釵一支。這事兒舒侯夫人應當知情,與定越郡王商議約莫只是想隨便搞出點破事噁心人。”
“銀,銀釵算什麼聘禮?!”沒個十臺八擔的你好意思嗎?賈長史頓時覺得自己腦殼生痛,明明是故意攪和,可偏偏他養父得罪不起,只能忍著。
“怎麼不算?”文淵也是一聲冷哼,而後義正言辭道,“律例中明確提出聘禮不論多寡,只要給了那就是事實。一女不可兩嫁,若意外遇到這種情形,女子需判給先訂婚者。因此,你這婚書根本就不成立,稍後即便真送來聘禮也於事無補!”
聽了文淵擲地有聲的話,妍冰喜得差點捧腹而笑,賈長史則氣得不行,惱羞成怒似的蹦起來喝道:‘‘你說有下聘就有了嗎?你說要娶就一定能娶到嗎?待我回去就稟了郡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