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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正坐在書桌上戴著眼鏡看書,他心思沉靜,但凡有空暇時間都不會浪費。
剛看了兩頁,便聽蘇言悶悶的聲音從床鋪上方傳來:“周老師,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你說,昨天下午我聽到的救命,會不會是真的?”
“你覺得呢?”周景放下了筆,抬頭看向蘇言。
蘇言坐直了身體,神情有些恍惚的蹂躪著自己本就不怎麼好看的髮型:“我不知道,好像是聽到了,好像又沒有,只有一聲太難判斷了,可是如果當這件事沒發生過,我心裡又過意不去。”
“你的意思是?”周景眉頭微皺,蘇言會這麼說,情況恐怕沒有想象般簡單。
“那是個妹子的聲音,而且當時有好大一群人圍著,我有點怕……”說著,蘇言下意識的咬住了嘴唇,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腦補恐怕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之一。
但他又不得不猜測,不得不腦補。
初到這裡的時候,他曾聽村民閒聊,說是有戶人家買了個媳婦兒,結果那媳婦兒脾氣倔不服軟,逃了幾次沒逃出去,最後一次逃跑直接跳進了河裡。
那些村民的語氣裡,並沒有一點對死者的尊重與憐惜,反而是可憐那戶人家要重新買個兒媳。
蘇言從小在城市裡長大,家境普通,人也比較懶散,可在這大事大非上他向來拎的很清。再加上來這裡之前微博上曾經瘋轉過一個有關‘大山的女人’的事件,自打那時起蘇言便對這種事情格外敏銳。
雖然全國大部分地區都已經奔小康,但不可否認的是,在某些偏遠山區,買賣人口的惡習依然存在。
這些人為了所謂‘傳宗接代’的傳統,從人販子手中花費自己一生的積蓄買媳婦兒,與人販子共同組建了人口買賣這一罪大惡極的交易鏈。
一旦被拐賣進這種深山,很多妹子就徹底失去了自由,逃也逃不掉,死也死不了,下場極其悲慘。
因為有這樣的先例,所以蘇言難免就會猜到這個上面。
若是他猜錯了,頂多就是自己挨幾句罵的事,可若是他猜對了,就意味著一個無辜的少女正飽受欺凌。
想到這裡,蘇言一下子就坐不住的下了床準備穿鞋。
周景也立刻意識到了事件的嚴重性,但現在沒有其他證據,只憑蘇言模糊的記憶,根本不可能報案,也不可能找去人家家裡。
所以他沉聲道:“先確定事件比較穩妥一些。”
“對,我也是這麼想的。”蘇言點了點頭,然後穿好鞋子站直了身體,“咱們倆都是外鄉人,我想去跟江雨打聽訊息,她人不錯,而且受過向南的恩,應該可以問出點兒什麼。”
周景也同意蘇言的觀點,便放下了紙筆,跟他一同前去。
正趕上週末學生放假,他們有充足的時間去調查個清楚,去醫生家之前,蘇言還特意提上了他們在縣裡才買到的茶葉。畢竟江海是這附近唯一的大夫,有個頭疼腦熱都得靠他才行。
到江家的時候,正好江雨在院子裡曬藥草,一看到周景立刻就放下了手裡的草簍迎了上來:“周老師,你怎麼來了,是又生病了嗎?”
“看你怎麼說話的,周老師身體好著呢!”蘇言撇了撇嘴。
“沒生病,那你們來幹嘛?”江雨雙手叉腰,頭髮紮成清爽的馬尾辮,嗓門尤其宏亮。
周景揚了揚手裡的茶葉:“給江醫生送些茶葉。”
江雨臉蛋兒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來就來,還帶什麼茶葉,快進來坐著吧!”
“坐就不必了。”蘇言擺了擺手,然後下意識向四周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大妹子我想跟你打聽個事情。”
江雨秀眉微蹙:“什麼事兒啊這麼神秘?”
“就是那個……”
蘇言支支吾吾,一時間不知該如何組織好語言,從何說起。
江雨有些急:“到底什麼事你說呀!”
“說之前我先問你——”蘇言咬了咬牙乾脆直接挑明,“你對村裡男人買媳婦兒這件事是怎麼想的?”
江雨愣了一秒鐘,然後便很聰明的猜到了蘇言與周景的來意。
在村子裡過了這麼多年,雖然她跟爺爺過得比較獨立,但關於村子的各種傳聞還是會傳進她耳朵裡,其中就有關於買媳婦兒的事例。
最近一樁,便是村長家給那個從小痴傻的大兒子花了一萬塊買了媳。
從女人的角度來說,江雨肯定是不忍心看到這樣的事例,可她也只是個小姑娘,根本沒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