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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凍,她那般站著,一襲熾烈的紅衣,卻顯出別樣的蕭索。
這是一丈紅的心結,洪綃知道的。
她費盡了心力去救人,卻仍無法與命運抗衡,眼睜睜望著自己的好友,一點點虛弱,終究死在了她的跟前。
洪綃記得師父終究離開的那一日,一丈紅執著一碗藥,怔怔地站在床前,眼神空洞茫然,好似失卻了魂魄一般。
洪綃那時候跟在她後頭,瞧見她的神情,隱隱覺出了不詳。腳尖發著顫,差些就要奪門而出。
洪綃的膽子從來都不大,遇著事情,確然只知道逃跑。
可是那一回,洪綃的腿軟了,差些跌坐下去。
一丈紅卻突然伸了手,攬住洪綃的肩頭,往她懷裡帶。手裡的藥碗夾在兩個人身前,最後一傾,盡皆灑落在洪綃的衣裳上。溼漉漉的觸覺透過衣料逐漸蔓延,又被一丈紅懷抱的溫軟所替代。
那一隻藥碗哐當落地,碎了幾片。
“對不起。”
一丈紅的聲音落在她耳旁,輕輕飄飄,好似陽光中的浮塵,匿進黑暗裡頭,就再也看不見了。
不是你的錯啊。
洪綃心裡說著。可這樣的話,若非師父說出來,她這旁人信口開河,究竟算什麼呢?
洪綃胸前的藥跡終究汙了一丈紅的衣裳,兩個人的胸口,都沾染著一片漆黑腥臭的汙跡。
眼下,洪綃的鼻端是實實在在聞到了一陣藥腥味。
剛嚥下晚飯,相思便兩手各執了一碗藥湯進屋,一份遞給了洪綃。
洪綃雙手接了,柔聲道:“勞煩你了。”
相思垂眸站在旁側,一句話也沒有回。
洪綃心中失落,懨懨地將藥碗湊在嘴邊,接連飲了四分。終究因為來自身側的目光,渾身有些不大自在,這才回眸瞪向滿面揶揄的一丈紅。
“為什麼你也要喝藥?”洪綃問。
“年歲漸增……身子骨有些大不如前了。”一丈紅自相思手中取過藥碗,悠然道:“先前染了些風寒,只得喝些藥調理。”
風寒麼?
先前聽得一丈紅幾度咳嗽,洪綃心中不免有些隱憂。現下她這般說了,又有幾分道理。
倘若只是風寒,以一丈紅和相思兩個人的本事,的確算不得大事。
洪綃覺得自己理應鬆一口氣的,可不安仍舊在心底浮動,並未見半分清減。
一丈紅單手託了碗,碗沿湊上兩瓣薄唇之間,棕黑的液體潺潺淌進微啟的縫隙裡,優雅清徐。
她這般微揚著頭,薄唇輕啟,眼波有意無意地斜掃過洪綃,含著笑,帶著勾。頸項優美的線條露在燭光裡,燭火朦朧,可洪綃的目力向來優秀,便能清晰地瞧見她喉間徐緩地滑動。
油燈上的燭火跳動,在這黑夜中,分明是微弱的。可洪綃卻覺得自己好似給置於三伏天的炙陽裡,渾身都冒著燥熱的水汽。
喉嚨裡幹得冒火,像是渴水,又像是渴著旁的什麼東西。
洪綃低了頭,將自己的一碗藥一飲而盡了。那腥苦的滋味半分也沒品嚐出來,她望著一丈紅,仍覺得口渴。
一丈紅面上的風情流轉驟然間一滯,她蹙了眉頭,將藥碗湊在鼻端,細細嗅聞觀察。殘餘的藥汁在唇間抿成一條線,眸光漸漸轉厲。
洪綃給這變故鬧得有些猝不及防,她下意識從懷中取出手絹,抬手要給一丈紅擦拭,卻被一丈紅肅穆冷厲的神情驚得一怔。
就是這片刻的停歇,只見一丈紅一揮手,餘下的大半藥水,便盡皆傾灑而出。
相思不閃不避,任由藥水淋漓地潑了滿臉,汙了衣裳。她身上所穿著的,仍是從前的粗麻孝衣,並未改換過。藥湯淋下,棕褐的汙跡尤為顯眼。
一丈紅冷聲道:“你以為你在做什麼?”
相思也端直了身子,坦然道:“我換了一味藥。”
師徒二人這般相視對峙著,氣氛說不出的冷凝。
哐!
一聲脆響打破了屋裡的沉寂。
洪綃將藥碗沉沉地放在桌上,用手絹替相思擦拭面上的藥汙,所幸那藥湯取來時已經擱了一陣,並不太燙,相思的肌膚只是微微泛紅,還不曾燙傷。洪綃鬆了口氣,向一丈紅嗔怪道:“你這做師父的,說話就說話,動什麼手?小姑娘面嫩,這麼熱的湯藥怎麼經得住?”轉而又溫言向相思道:“你師父脾性大,你也莫往心裡去。”
相思眼眸一瞬,落在洪綃面上。眸底的水光粼粼,好似風過處的湖面,漣漪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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