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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在席勒的首戰之後,索緒爾學院的師生無不為之驚歎。然而席勒在日記中只記錄了她對於瓊安的感謝。“唯有瓊安,是我可以性命相托之人。”
生命之語在治癒人這方面,於所有語言中為最強,遠在一般醫生所使用的草藥語之上。雖然席勒也可以使用這種語言,但在戰鬥之時,並沒有時間留給她來治癒自己。治癒的任務,從一開始就落在瓊安的身上。雖然世人只稱頌元語者席勒之名,然而在席勒的心中始終留著這樣一名同伴的位置。在某一篇日記中,她這樣寫道:
“今天,有人問我是否需要一名家人。我沒有回答她,但我想了很久。結論是:不需要家人。因為我有瓊安。”
在幾次保護學校主建築群的戰鬥中,席勒立下了豐功偉績。壁障修復之後,索緒爾學院開始了對哥德爾河沿岸的開拓。其時哥德爾河兩畔遠比今日兇險百倍。保護開拓者的工作,亦是落在了席勒與瓊安的身上。然而就在這時,事情出現了悲傷的轉變。
“今天,瓊安和我說,她感受到自己的魔力在衰退。我以為不可能。我和她說,我將與她並肩戰鬥到世上沒有龍群肆虐的那天。她笑了,但笑得並不快樂。”
接下來的三天,席勒沒有留下日記。三天之後,席勒重新開始日記,然而字型歪歪斜斜:
“右手暫時不能動。唯有用左手執筆。聽說右手前天為龍咬斷了。瓊安為我重生了右手之後昏倒了……我擔心她說的是真的。”
接下來數天的記錄非常零碎,大體是一些地形的簡圖,龍群的分佈與作戰計劃。瓊安的名字頻頻出現其間。
“我請求換下瓊安。”
“卡爾(軍醫)犧牲。瓊安又來了。我很高興,也很擔心。希望她不要出事。”
“瓊安這兩天的氣色都很不錯。她說絕不會成為魔力耗盡的廢物。”
“今天戰鬥過後我也很疲倦……難道我的魔力也在衰退嗎?瓊安還需要我來保護。”
這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役,從席勒的記載中可以看出,開拓者幾度瀕臨彈盡糧絕的窘境。終於到了5月9日,這一天的日記,只有一行顫抖的簡短字跡:
“瓊安離開了。”
這一頁的日記似乎被什麼沾溼得極為嚴重,墨水也洇開了,近五個世紀的時光也沒有將這一頁日記撫平。從那扭曲的筆跡中,麗清楚的看見了席勒當時的痛苦與悔恨。這之後日記又出現了好幾天的斷裂。席勒終於寫了一篇較長的文字,交代了那一天發生的事。
那個時候,席勒和其他人被龍群所圍困,早已舌敝唇焦,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達到了極限。在所有人都抱持著背水一戰的覺悟之時,只有瓊安總是保留著自己的能力,不肯對她所負責的傷者進行全力的救治,終於引發了其他軍醫的憤怒。席勒為了不讓她受到傷害,主動帶她在身邊,進行一次沉默偵察。
所謂沉默偵察,即是不使用任何語言的條件下進行近距離偵查,因為不使用語言,所以就不會引發龍群的注意。
結果,因為席勒的失誤,她們的行蹤暴露了。也就是這樣一個微小的失誤,造成了致命的後果。席勒的脖頸被龍爪刺穿,釘在樹幹之上,喉管破裂,再也不能發出任何聲音,只有鮮血飛濺而出。
那個時候,席勒以為自己的生命就要這樣結束了。她最後的念頭,是希望瓊安可以繼續沉默下去,趁機逃走。
但是瓊安沒有。她用平常的步速,走到席勒的身邊,輕輕吻上她的嘴唇。
這是她第一次親吻她,也是最後一次親吻她。席勒旋即失去了意識。等到她醒來的時候,身體上所受的傷害全部消失了,甚至連傷疤也沒有留下。她覺得自己就像剛剛從無夢的睡眠中醒來,精神煥發。之前圍困她的龍群也全都離開了她,轉而圍聚在不遠處的角落,不知在做些什麼。她從樹下站起來,看見那群龍在做什麼的時候,她只覺得世界在一瞬間崩塌了。
她看見那群龍在啃食瓊安的屍體。
席勒的日記中說,在那之後,她覺得自己又失去了理性的意識。等到她的意識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候。她已經站在營地的門口,一回神就看見天邊遍佈血一樣的紅霞。她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營地,全身也是通紅的,不是夕照,而是龍的血。周圍的人稱她為英雄,歡呼著。而她手裡一直緊握不放的,是一塊足有掌心那麼巨大的綠色水晶狀物體——由生命之力中萃取的魔力結晶,是瓊安心臟的結晶化。
“我記得她最後的眼神。她是多麼驕傲的人,無法忍受日薄西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