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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我的眼睛:“小神仙,你可想好了?一個萬一,許就是魂飛魄散。”
忘川酒,以黃泉彼岸忘川河中水釀造,千年沉澱,千年發酵,千年埋骨。凡人喝不得,凡人前塵太多,喝下它,立時便會心臟爆裂。只有神仙妖魔能喝,喝下忘川酒,若有被遺忘的前塵,皆會悉數憶起;若無前塵,那今生之事便會悉數遺忘;若既無前塵,卻又有虛假記憶的,會魂飛魄散。
我自然不怕魂飛魄散。璧青是我的前生,我沒想起他的一世,今生好不牽扯。我必須要知道全部,必須知道。
所有人我都信不得,便只能信我自己。我若不將我那些前塵——璧青那一世的種種回憶起來,我永遠也沒有自由。我永遠只能聽人擺佈,甚至辨不清究竟孰是孰非。
當真是可笑,人前死不承認自己是璧青的轉世,卻只有我自己知曉,在九重天被皇渢虔刺過那一回之後我自己便信了。再之後心裡提著一股氣,覺著我是璧青的轉世又怎麼樣?我又什麼都不記得,我在紀虞的生命裡有敬重的師父,有朋友,有深愛的人,我不再是璧青,再不是璧青。
然而我愛的,是個玩笑,我信的,欺騙我。我在意的,我需要保護。長譎、師父、大師兄、二師兄……所有人都有太多種面貌,我一個都不信。我不能再自欺欺人渾渾噩噩地活著,我斬不開與璧青的聯絡,我必須知道前世今生是非對錯。我只能信我自己。
我端起面前的酒。
“六兒!”身後忽然響起一聲爆喝,有些驚慌的嘶啞。我太熟悉這個聲音,卻沒想過那個人發出這種聲音時竟會是什麼樣子。
“六兒!不要喝!你聽我說!”湮愔從一大片曼珠沙華的枯葉上方疾掠而來,長譎身影一閃,瞬移到他身邊,抬手抓住他的手腕。湮愔慌亂中回了他幾招,卻一心看著我,又脫身不出,兩人纏鬥在一起。
“祁止!你瘋了!他也許會魂飛魄散的!”湮愔氣急。
長譎招式不亂,沉靜道:“若他確是璧青,我豈會容得他魂飛魄散?若他確是璧青,那他永生永世都別再想擺脫我。”他將湮愔的兩手都制住,迫近,一雙眸子翻滾暗潮,“……若他不是璧青,他魂飛魄散,與我何干?”
湮愔沒法,高聲喊道:“六兒!別喝!回去師父再向你解釋!”
我回頭看到他似藍似綠的眼睛,如同記憶裡的一般眸光瀲灩,彷彿崑崙山巔瑤池水中的碧石。那雙眼睛溫和地注視了我兩萬年,看著我降生,看著我長大,看著我快樂看著我痛苦,是我慣常信賴的眼睛。曾經,它指東我不敢往西,它指上我不敢朝下。此時,它還是那麼澄淨和堅定,遠遠注視著我,瀲灩安寧。
它在說:“六兒,你要信我,我不會害你。”
我退後一步,忽然笑了:“可是,我已經不相信你了。”
我只能信我自己。
他的臉一瞬間慘白。
我將手中血紅的酒水一飲而盡。
“不!!!”
瓷器破碎的聲音在我耳邊炸響,整個世界的色彩忽然鮮豔明麗,撲面而來。腦中的什麼東西卻一點點流逝,我呆呆站著,忽然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身邊不認識的黑紗女人在搖頭嘆氣。一個青衣人瘋了一樣地向我衝過來……嗯……他是誰……他的眼睛好漂亮,像天空又像森林……
“六兒!六兒!”那個人抓住我的肩膀猛搖,在我耳邊大吼,但他的聲音卻很遙遠,像隔著一層水面,在另一個世界響起。
我恍恍惚惚地看向站在不遠處的第三個人,他穿著一身繡著血紅滄海花的長袍,狹長的眼珠靜靜,只餘下一抹情天恨海燃燒殆盡的灰燼,他看著我,頹然一笑:“原來,我竟是認錯人了。”
我眯起眼睛。
……他是……
他是……
對,魔君長譎。
頭痛欲裂,我卻居然還記得那個畫面。
那是我剛到魔域第二日他在胭脂殿中給我化妝的時候。也不能叫化妝,只是在我左臉上畫朵花罷了,那朵屬於另一個人的血色滄海花。
那時候殿內彩紗飛舞,陽光跳躍。我記得他那時候的神情,那麼興致勃勃,雙眸那麼明亮,笑容那麼柔軟。肯定的吧,怎麼可能不高興呢?看著一個人在自己的硃筆描摹下一點一點地變成魂牽夢縈的愛人,看著那個已經死了三萬年的人一點一點重生,煥發光彩,身著火紅長衣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怎樣才能忍住不長淚奔湧呢?
所有的感情在那一刻只匯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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