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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非同小可。
夏侯瑾軒放出靈氣,再睜眼看去,頭皮一陣發麻。
從面前這樹到林子裡,隨處可見蛛絲的線結,在暗處發出熒綠的光。
夏侯瑾軒眼神微閃,像是想到了什麼——又或想到了誰。
過去,有個女子擅使蠱毒,她叫結籮,來自苗疆。
結籮總是笑稱她身邊有許多可愛的寶貝。
她拍拍手,就有好些裹藏劇毒的綠蛛圍攏過來。
真是讓他們吃盡苦頭啊。
正出神,身旁一陣微微響動。
姜世離踏前一步,向他道:
“你留下。”
便往前去。
夏侯瑾軒嘆息聲,依言退到洞口,忽見姜世離頓住腳步,身形微晃。
他一手扶正樹幹,單手支額,肩背稍稍下傾。
暗處看不清他神情,卻知他一心逞強,定是頭痛又犯了。
夏侯瑾軒一時顧不得其他,匆匆佈下道結界,就往姜世離處撲去。
“怎樣?”
他摟著姜世離肩背把人撐起,兩手送出道靈氣。
這蚩尤魔息原是霸道,然久經消磨,倒也堪堪容得了夏侯瑾軒的靈力。
姜世離得他助益,勉強壓下心頭躁動,緩過口氣,道:
“……可以。”
夏侯瑾軒聞言,皺眉道:
“就沒見你何時‘可以’過。”
他這話說的熱切,姜世離卻微偏過頭,像沒聽見。
夏侯瑾軒無意戳穿他,只是把人架起,往回走去。
二人年紀相仿,身量倒差許多。
姜世離見他吃力喘氣模樣,搖頭道:
“我沒力氣,在這坐下就是。”
說著掙開夏侯瑾軒,靠在樹上向下一滑。
夏侯瑾軒搖頭嘆息聲,岔開話題道:
“姜兄原是想去哪裡?”
他陰差陽錯入了仙門,道法卻荒廢二十年,眼力自比不得姜世離。
方才見他徑自往林中去,想是已有線索,正欲一探究竟。
“這線……縱有千絲萬縷,總有源頭,想必姜兄已成竹在胸?”
姜世離並未答話,夏侯瑾軒又自顧道:
“你我並未張揚,長老也斷不會說,便是有人知道姜兄身份,又為何對你存有顧忌——”
一縷蛛絲恰被風吹落,刮在夏侯瑾軒鼻尖上。
他微覺癢,遂信手去拈,姜世離神情丕變,喊道:
“你別碰!”
又隔空打出一拳,掀起的罡風把那蛛絲揮得老遠。
夏侯瑾軒驚退半步,被姜世離搶去兩手,道:
“你是不要命了?那蛛絲都是見血封喉的毒,還用劃出過口子的手去碰!”
姜世離面色不善,乍看以為是頭疼犯的,其實是被夏侯瑾軒氣的。
許是動作大了,牽動額頭又再疼起來,夏侯瑾軒見他面色慘淡,胸口一起一伏,忙道:
“呃,姜兄,這事怪我錯,對不住。”
他勉強言笑,兩手俱被握在姜世離手中,對方卻似不察,一時尷尬至極。
一日遇上兩次這般光景,饒是夏侯瑾軒亦不免慌神。
這矛盾忐忑的心思,姜兄你究竟知,還是不知?
“……近日,總有一股奇怪視線徘徊左右。”
姜世離淡淡道。
夏侯瑾軒聯想近日情形,道:
“難怪姜兄似有心事,此前說到時機成熟,便是指今日吧。”
姜世離微一點頭,問出心中困惑,道:
“你……沒有感覺?”
說話間他鬆開手,靠著樹幹搖晃站起。
夏侯瑾軒見狀去扶,又似方才被揮退開。
他嘆息一聲,道:
“你何必防我——還是你希望互生埋怨,相憎一生?”
不待姜世離回應,又續道:
“罷了,你只是不願示弱人前,是我自己想要太多,你……自不必顧忌我。”
姜世離神情微動,料不到夏侯瑾軒此時說正心思。
自成魔君起,他便再無回頭路。
一人抉擇,賠付的或許就是萬千魔眾的性命。
每行一步都艱難萬千,敵手卻非他人,正是自己心魔。
不可猶疑、不可軟弱。
從姜承到姜世離,乃人至魔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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