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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名戈什哈簇擁著兩江總督範時繹,手捧聖旨走進大廳,高聲說道:“傳內務府員外郎、江寧織造曹接旨。”
“嗻嗻。”曹緊走幾步,跪在範時繹腳下,老夫人及吳氏等人,在曹身後三三五五跪倒一片。
範時繹雙眉緊皺,面色陰沉宣讀聖旨:“江寧織造曹行為不端,虧空款項至今未清,如此有違朕恩,甚屬可惡,著行文兩江總督範時繹,將曹家中財物固封看守,俟新任織造官員綏赫德到彼之後辦理,並諭曹立即按站還京,聽候發落,不得怠忽。”
聖旨讀完,眾清兵“唰”地一聲拔出腰刀,俱在懷中抱定,兩名戈什哈立即除去曹的頂戴。
“奴才曹謝萬歲不殺之恩。”曹眼含熱淚叩頭禮拜。
範時繹頗有兔死狐悲之感,嘆了口氣:“剛才還如花似錦,可眼下真是‘此一時也,彼一時也’。曹老爺,准許少帶家人,出署去吧!”言罷與四名戈什哈轉身離去。
“嗻嗻,嗻嗻。”曹一個頭磕在地下,久久沒有站起身來。
還是老太太顫顫巍巍地走過去,雙手扶起曹:“孩子,走吧。”
“奶奶,您老人家,老了老了還受此連累,讓當兒子的,何以對阿瑪的在天之靈啊!”曹狠狠地一跺腳,失聲落淚號啕大哭。
老夫人也是淚眼撲簌,她環視了一下大廳,只見案上紅燭已熄,一股燃過的線香,倒插在香爐裡,梁間彩燈墜地多被踏破,桌翻椅倒杯盤破碎,什物零亂,一片狼藉。此時此刻老太太心如刀絞,痛心疾首,雙手合十拜了拜“萱瑞堂”橫幅匾額:“聖祖仁皇帝!康熙老佛爺!我曹家在您老人家的提攜之下,三代四人已是百年旺族,不想今日毀於一旦,萱瑞堂啊萱瑞堂!老奴從此訣別啦!”
在那哽咽欷殻О��黃��校�戲蛉俗笫擲�挪茈暎�沂擲�龐裼ɑ夯旱刈叱齟筇�:蟾�堋⑽饈稀⒆嫌輟⒛�坪投〖腋缸印R患依閒∽叱齙賴樂孛牛�硨蟮拿派狹⑹北磺灞�可轄����稀啊痢弊址饊酢�
老夫人在曹和吳氏的攙扶下,走出江寧織造署的大門,只見僕婦、丫環以及男女傭工被清兵抽著趕著編成一隊,哭哭啼啼沿街而去。其中有一個年紀最小的丫環,平時有些憨實,人們都叫她傻丫頭的,竟然在編排中,高聲叫喊:“老夫人,您救救我們吧!救救我們吧!他們打我!”狠心的清兵在她背後抽了一鞭子,厲聲喝道:“不許說話!”
“哎喲!痛死我啦!”傻丫頭哭了:“我天天老老實實地幹活兒,我又沒犯錯,你打我幹什麼?”
這一鞭子如同打在老太太的心上,老太太只覺心頭一陣巨痛,再也站立不穩,只好就勢坐在上馬石上。她聽見鐵鏈的響動,抬頭見到織造署大門落鎖,貼上交叉的十字封條。
此時,惡雪狂舞,風伯助虐,一片淒涼慘敗,令人觸目驚心。老夫人見此光景,五內如焚,她以柺杖觸地,力竭聲嘶地高呼:“這織造署的大門,六十年來從未鎖過,不料今日竟然封門落鎖,一敗塗地。可嘆我曹家三代忠孝,今日落得如此慘痛,老天爺呀老天爺,天公地道,理義何存哪!”老太太一言未了,昏厥於地。
曹等人急忙捶砸撧叫:“奶奶!奶奶!”“太太!太太!”
“老夫人!”
遠處的李鼎看得真切,兩行熱淚奪眶而出,他真想在此時衝過去,抱住自己的親姑姑,大哭一場,可是耳邊突然響起了小平郡王的囑託:“千千萬萬,不能讓人發現!千千萬萬!千千萬萬!”他只好蹲下身去,掩面而泣。
突然,從遠處跑來一騎快馬,四蹄騰空飛馳而過,馬上一人將一個藍布包裹“噹啷”一聲,擲於老丁身邊。
“誰?”曹覺得奇怪。
“沒看準,好像是白馬將軍。”老丁說著用手去摸包裹。
曹小聲的問:“裡頭是什麼?”
“回老爺,是銀子,不只千金!”
這時老夫人漸漸地甦醒過來了,她滿臉是淚,斷斷續續地說:“咱們這一枝兒,只有曹霑這條根,你們夫妻要想方設法帶好他,將來還要靠他光宗耀祖、重振家聲。再有這兩個苦命的孩子,長大成人以後,就讓他們成親吧!這件事,能辦到我也就含笑九、九”老夫人一言未盡,溘然長逝。
在曹等人的哭叫聲中,只聽見曹霑一聲撕肝裂膽的尖叫:“老祖宗,您再看我們一眼吧!”其聲悲慘、悽惻刺人心脾。
有人感懷成詞,遂寫道:
風愈緊,雪愈狂,
狂風惡雪助淒涼,
誰曾說:“一朝樹倒猢猻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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