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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我呀!孩子!不怨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是真不知道啊。連點兒影子都不知道啊,我的孩子!”陳姥姥一頭撞在十三齡的懷裡,放聲大哭。
“乾媽,沒人說怨您,沒人說怨您。您別哭壞了身子!”十三齡把陳姥姥安慰了半天。然後自己走到紫雨的身邊,注視良久,但見紫雨臉上身上沒有一絲血汙,像睡著了似的十分安詳。一條長辮子梳得光滑韻澤,放在胸前。
陳姥姥怕十三齡不放心,跟他說:“我給她洗了,周身上下都洗得乾乾淨淨的。衣裳也都換了,都是新的,都是為十五成親的那天新做的,臉也洗了,頭也梳了,就是,就是腦袋上的口子,還在流血,我沒有辦法,抓了一把白麵”陳姥姥說不下去了,嗚嗚咽咽地又哭啦。
十三齡輕輕地跪在地下,握住紫雨的手,吻了又吻、親了又親,他的眼淚像簷下的滴水,一滴一滴地落在紫雨的手上:“紫雨姑娘,我是個臭唱戲的,跟你成親,沒有那個福分,反而妨死了你。你說這是命嗎?那為什麼他們富人的命就那麼金貴、那麼值錢,咱們臭戲子、窮丫頭就這麼天生的下賤嗎?可我們都是人哪?紫雨你離了人間,一定升入天堂了,盼你今夜在夢中相告,這人世間為什麼這麼不公平?”十三齡嚎啕大哭,痛不欲生。
丁漢臣帶著幾個槓房的小夥子,來到十三齡的家裡,他一個人走進裡屋,拍了拍十三齡的肩膀:“別哭了,孩子,你得走啊,官面上正拿你哪!”
十三齡止住悲聲,站了起來,先給丁漢臣磕了一個頭:“丁大爺,我替紫雨謝謝您老人家了,花錢、受累,不知道還賠了多少眼淚”
“孩子,說這話就外道了!我是看著你們長大的。我就拿你們跟少臣一樣看待,你比他們都大,仁義,從小就仁義,在江岸你來送行,別看只拿來四個小橘子,可那情景,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你快走吧,紫雨的後事,都有我哪,棺材已然拉來了,和尚馬上就到,通州有旗人正白旗的義地,可以下葬。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自管說,我估摸著沒有什麼咱們辦不到的。”
“大爺,我不能走。我還揹著一條人命哪,我回來一為送紫雨,哭她一場,二為等來拿我的人,讓我打死的人,跟咱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我總得去祭一祭啊。”
“孩子,你傻了!這是人命官司啊!丁漢臣一言未了,只見從門外闖進來四個公差,手裡都拿著鐵尺,其中一個打頭的進了屋門,上下打量了一番十三齡:“你大概就是那個唱戲的十三齡吧?”
“不錯,班頭好眼力。”十三齡給他請了個安。
“跟我們走吧。”
“我恭候多時了,死的那位朋友,自然由我償命,可炕上躺著的這位姑娘,該由誰償命呢?”
“這”
“貝勒弘普。別說讓你們幾位去拿人,只怕連大門都進不了吧?其實古往今來都是一個樣!”
“沒工夫跟你磨牙!”另一個公差揚手就打,不料被十三齡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子:“別動手,動手,您準不是個兒!”
還是那個打頭的開面:“好好好,不動手,不動手,您請吧!”
十三齡給丁大爺跟陳姥姥都請了安,然後說:“拜託二位老人家,紫雨泉下有知,一定保佑二位老人家福壽康寧,沒災沒病的。”說完之後向四個公差恭恭手:“你們幾位帶我回衙門之前,我得去祭一祭讓我打死的那位朋友,在靈前給他磕個頭。再給他的上人、家小磕個頭,不然的話,我就更不安心了。”
要打他的那個公差很不耐煩:“你哪兒這麼些事?”
當頭的急忙攔住:“應該走一趟,在江湖上混的人,應該有這份情義,不過有一點”班頭停了停接著說:“人家要是打你、罵你,你可怎麼辦?”
“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十三齡斬釘截鐵般的回答。
“好,夠意思,請。”班頭恭手相讓。
十三齡從懷裡掏出來一個小紙包,遞給丁大爺:“這是紫雨的一對耳環,她讓我把它變了錢,給陳姥姥抓藥,我沒那麼辦,抓藥的錢是我借的。您求我乾媽給紫雨戴上吧,一個姑娘家,禿著個耳朵不好看。”
丁大爺含著眼淚,伸出一雙顫抖的手,接下十三齡交給的金耳環:“你放心吧,我們一定辦到,一定辦到!”
“丁大爺,您身上還有銀子嗎?”
“有,有。”丁漢臣從懷裡掏出來一個小皮口袋:“都拿去吧,不足二十兩了。”遞到十三齡手裡:“孩子,到了地方,託人給我送個信來,我先把使的用的、鋪的蓋的給你送去,咱們再辦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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