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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了,先穿我的吧。”陳鳳翔感激地說:“多蒙松大人關懷,罪人沒齒不忘。”
“你都寫了嗎?”松筠問。“前後的經過都已說明,都寫在紙上了,幾個字樣落在衙門裡,恐怕此時已被刑部取回了。”陳鳳翔有氣無力地答道。
松筠有些動情了,看到過去有紅似白且肥嘟嘟的臉膛此時已是飄著幾根銀絲了,不覺一陣心疼,連忙說:“你也不要太傷感了。待不日回京,你就可以免去枷鎖了。你也要看到,因為你的過失,造成的損失也太大了。”松筠頓了頓說道:“待會兒,我和你一起去看看那些賑災的情景,想來你的感觸會更深。”
松筠說這話時,非常體己,非常和善,根本不像對待一個朝廷的命犯,陳鳳翔只覺得一暖流湧上心頭,畢竟是自己的老上級。這會兒,他想起來了,在浙江巡撫的任上,每次到松筠那兒都帶去好幾批紫砂茶具和特製的西湖龍井茶。他乾咳了一聲,說道:“罪臣只想把多餘的蓄水洩掉,實在沒想到會有這麼嚴重的後果。”正要繼續說下去,松筠把手一揮,制止似地接著說道:“別的就不用多說了,皇上怎麼裁決就怎麼裁決,我這兒不是說理的地方。你也想想,開著那麼大的水流,自己竟不在現場,這本身就多大的錯,固然你有病體纏身,可並未見你的半個字兒。你現在說這些,又有何用?”一席話又把陳鳳翔說個啞口無言。這時,他才明白自己的身分,白給你人情不要,還要討個說法,沒有的份兒。陳鳳翔一陣悲涼。
實際上,松筠對他的憐愛只是出於同僚,他不想讓陳鳳翔誤會了自己,以為自己在替他辯解、開脫,這不是我松筠的看法。至多說來,陳鳳翔此時不過是自己的一顆棋子,想放在哪裡就放在哪裡,想做何用,就做何用。
松筠見陳鳳翔默不做聲,一時也想不到合適的詞句去安慰一下,他有點煩躁,“唉,陳鳳翔,不是本欽差說你,實事就是這樣啊,你看皇上臨來時就有過交待,只嚴不寬。你還有什麼可說的呢?功是功,過是過,功過不能兩相抵消,自古如此啊。三國演義中有諸葛亮揮淚斬馬謖,你也很熟悉。本欽差又有什麼辦法?”松筠拍了拍了陳鳳翔,朝門外喊:“帶陳鳳翔下去用早點,順便找件大棉袍給他披上。”說完退回案桌,提起筆在宣紙上埋頭揮灑起來。
幾名差役拿著木枷鎖早已等在門口,陳鳳翔見狀,站起來,朝松筠深深地一揖,把垂到前胸的長鞭子輕輕地託在手裡,他仔細一瞅,見辮子裡有無數根白髮夾雜間,猛地感到一口濃痰湧到嗓子眼,禁不住地哇地一口吐了出來。再一看,不由得心驚肉跳,那濃痰裡竟有星星點點的血絲,自感大去之期不遠矣。
陳鳳翔的猛烈咳嗽也沒能把松筠從奮筆疾書中拉出來,工夫不大,松筠用狼毫筆在硯盤地仔細地蘸了蘸,感到用墨不濃,隨喚道:“研墨!”們外的一個年輕書吏趕快進站在一邊雙手緊捏硯塊一圈又一圈地磨起來。
賑災粥場設在河梁縣城的四門。現成的廢棄的基石表明,這裡已不是第一次開設粥場了。按照在城牆倒塌下來的磚瓦上,依稀可辨出,這粥場就是明代的舊址。原來這裡的倉庫、堆房、差官的辦事房以及巨大的鍋灶都早已傾塌,可就是在原先的基石上,經過數個時辰的修整,搭建,也算是有些眉目,可以暫時應付那些嗷嗷待哺的飢餓的嘴巴了。
從禮壩下河一帶流人縣城的難民愈來愈多,尤其是東門和西門附近的通街小巷到處可見面黃飢瘦、衣衫檻樓、扶老攜幼的人流。他們似乎習慣了這種方式,不約而同地聚集在粥場附近。一雙雙餓眼昏花的神情,一副副淡然冷漠的表情,在他們的附近的窩棚裡不時傳出幾聲悲鳴,甚而能見到有幾家窩棚的外面豎起了條條白幡,不用說,那肯定是又有一位親人從他們身邊離去了。
透過轎簾,松筠默默地察看這一切,心頭又沉重了許多,他注意到,那些災民們並沒有因為自己的到來而臉呈欣喜之色。前面的鑼聲開道也沒能使災民們停止腳步,儘管那挪動的每一步都很遲緩、呆滯。
一身便裝的松筠下了轎,站立離粥場不遠的高處,靜觀這一切,他想,一定要把這裡的情況向嘉慶帝寫個報告。遠處的張千總正在指揮難民們有秩序地靠近盛滿稀飯的大鍋,然後離開,不得靠得很近,以免躁動不安。
09
難民們拖著衰弱的身軀,懷著難以遏制的求生的希望,從城內街道各處搭建的窩棚裡不斷地湧向這裡。天還亮得沒一個多時辰,在霏霏的細雨中,粥場的四口大鍋前便排了長長的四隊人。冷風吹得他們瘦削的軀體禁不住發抖。幸好,沒過多久,太陽終於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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