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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安之又拿起了另一封,是郝搖旗寫來的,語氣恭敬地詢問鄧名是否有時間到房縣去檢閱將士。鄧名把第二封信接過後,文安之馬上又拿出了第三封,這封是劉體純派人送來的,他向文安之報告說要在巴東甄選壯士,請督師前去視察。當然這只是信的開頭,劉體純也知道七十七歲的文安之不可能為這點小事跑一趟,所以馬上又說除了督師以外,若是奉節的鄧先生來他也一樣歡迎。鄧名伸手去接第三封信時多了個心眼,他向文安之的桌面上掃了一眼——那裡還有很厚的一摞信
寫信來的人基本都是闖營的餘部,對這些人文安之沒有什麼成見,覺得鄧名若是去一趟也無妨,不過他也沒有強迫鄧名去的意思。
看著手中的信,鄧名感到一陣為難,他很清楚這些人同樣誤會自己為宗室,所以才這樣殷勤迫切,不去的話這些人難免失望,但若是去的話可想而知要繼續騙人。
正在兩難時,鄧名突然想起自己一直冒稱韓世子,前來奉節的路上他多次想過要找機會向韓王道歉,可等到了奉節後倒把這件事情忘記了。既然想起此事,鄧名馬上就對文安之說,他要當面向韓王道歉。
不料文安之聞言就是一通搖頭:“並無什麼韓大王。”
“督師此話怎講?”鄧名早就聽人說過,韓王的身份是文安之確認的,韓王還多次給眾將寫過書信。
“韓王乃是子虛烏有,是尋來一位老人假扮的,信都是老夫寫的。”書房裡並無外人,文安之對鄧名並不打算隱瞞。首先,他不認為在鄧名這個宗室面前假韓王能夠矇混過去,其次這件事他已經上報了朝廷並且得到同意,一點兒也不心虛。
看著目瞪口呆的鄧名,文安之坦然說道:“只有郝公(郝搖旗)那裡有個東安王,其他人雖然也都盼望能有個宗室,將來在天子耳邊為自己說上話,但哪裡有那麼多的宗室?若是沒有,他們又怕朝廷將來只記得他們曾行過悖逆之事,卻忘記了他們抗擊韃虜的功績”
文安之曾經請求永曆朝廷派個夠分量的宗室大王到夔州來坐鎮並安撫眾將,但朝廷那邊不同意,以文安之私下揣測,朝廷並非看不到這樣做的意義和好處,但是首先沒有哪家大王有膽量來這個危險的地方,其次朝廷也怕宗親大王出鎮一方會有機會培養勢力,給朝廷帶來威脅。
已經到了火燒眉毛的時候,還在瞻前顧後!文安之雖然心裡不滿但也不會講出來,他就再次上書朝廷,建議假稱韓王逃到四川,借韓王的名義來安撫眾將。果然不出文安之所料,朝廷也很清楚四川事關重大,立刻就批准了他的提議。
文安之滿腹錦繡、見多識廣,在一群闖營舊將面前讓人假扮宗室大王沒有問題,美中不足的就是這個假韓王只能呆在奉節,不能出去巡遊諸鎮。這次見到了鄧名,文安之覺得鄧名比自己找的那個人強,足以令川、鄂眾將心服。
“諸將冒風雨、臨矢石,但卻有後顧之憂,老夫身為督師,豈能不給他們一個心安?”文安之嘆道。
說實話,文安之也不知道將來朝廷會不會追究闖營眾將昔曰的罪過。比如袁宗第和劉體純都是李自成的商洛山十八騎之一,崇禎十一年李自成兵敗,率領十八騎退到陝南商洛山,後來又重整旗鼓打進燕京。在明廷眼中這兩個人絕對是李自成最兇惡的黨羽。李來亨乾脆就是李自成的侄孫和繼承人。但文安之對這些闖營舊部到底會有何下場是心裡沒底的,文安之說要給他們一個心安也是他能力的極限。
如果連一個心安都不能給他們,又如何忍心讓他們為國效力?鄧名已經漸漸明白一個事實,就是闖營、西營和明軍嫡系互相不把對方當成自己人。如果勝利以後,這些抗清將領很可能會死在“自己人”手裡,鄧名對此還是感到難以忍受。文安之說得不錯,這些將領既然打定主意不投降滿清,那也就只有和明廷一起抗戰到底,給他們一個希望不僅僅是應該的,而且是遠遠不夠的。
“督師的意思我明白,我這就啟程。無論如何,不能讓將士們一邊與韃子作戰一邊心裡沒底,好像取得勝利就意味著距離被明正典刑更近了一步。”
離開奉節乘船順流而下,越過夔門後就進入了三峽地區,路上有明軍嚮導指指點點,給鄧名講述巫峽各處的風景和故事。從渝城到奉節的路上,雖然河岸崎嶇難行,但總還能找到一些可以通行的途徑,可巫峽兩岸都是陡峭的巖壁,上面是不知道多少年才修築出來的棧道,懸在江面上看上去寬窄也就能讓一個人通行。
嚮導告訴鄧名,三峽的地形差不多都是這般險峻,一直到東面的宜昌才有一些平緩的地面,川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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