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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徵的政策,連最偏僻的深山老林也不放過。當年就有大批的流民返鄉。榆林戰役一邊進行的時候,順軍還在一邊修整明廷已經二十年沒有修整過的陝西水利。東征開始後,西安委派的地方官也都竭盡全力地恢復生產。順軍所到之處,逃難到山中的百姓扶老攜幼回鄉生產,以致陝西、山西的縉紳都說闖軍到了以後海清晏平,十數年寸步難行的道路上,突然流民一下子都消失不見;拋荒十餘年的陝西、山西的土地,在永昌元年被大量地耕種出來。當時李自成尚未遭遇燕京之敗,西北士人大都認為這昭顯了大順的新朝氣象。
正因為如此,牛金星、鞏焴都認為他們已經在內政上做得相當出色了,即使再努力,也不可能幫助李自成在幾個月內就獲得對抗滿清全部壓力的國力。所以牛金星自然而然地從最初的戰略開始反思。不過這個戰略鄧名聽得有點耳熟,仔細一琢磨好像和他前世洪秀全的那套說法有點類似。
“平章當時嘆氣連連,稱他總覺得陝西出精兵,有了精兵何愁拿不下糧倉?只因為思慮不周以致鑄成大錯。”
聽到這裡鄧名終於確定無疑,牛金星因為入陝西的路線失敗,所以琢磨出了一條類似洪秀全的路線。巧的是,好像很多人都認為洪秀全的錯誤就在於只取東南財富,而沒有北上陝西獲取西北的精兵。
鄧名想安慰鞏焴一番,就說道:“就是當時直下江南,也未必就一定能成功。”
“國公說得不錯。”出乎鄧名意料的是,鞏焴立刻表示贊同:“這十幾年來,老夫在陝西反覆思量,覺得平章的策略依舊有很大的問題。南京堅城難下,就算僥倖得手,主力也會被牢牢釘在城裡——因為總不能再把這座城市還給明廷吧?全軍沿著長江一字排開,處處都要分兵留守,攻取周圍的浙江、湖廣都未必拿得出多少人馬來,很可能陷入拉鋸苦戰,四面受敵。唯一的好處或許就是能夠切斷漕運。可是看看鄭家的實力,明廷改成海運,鄭家還是所得不多。”
要是明軍採用曾經在河南使用的辦法,深入闖營統治區燒殺搶掠,那闖營是不是能在東南建立一個比陝西穩固的根基也很難說。鞏焴甚至認為,明軍會變得更有進攻的慾望:“秦、晉之兵對攻入河南並不是特別有興趣,就是因為河南太窮。皇上和平章經營兩年,勉強結束了河南遍地流民的景象,官兵來了,除了抓百姓熬油,也沒有什麼可搶的。但如果皇上在南京周圍建立基業,四面八方的官兵勢必蜂擁而來,就是前面的人屢戰屢敗,恐怕也打消不了後面的人來搶掠一番的慾望,把東南打成一片白地幾乎是不可避免的。”
“那鞏老先生現在的看法是什麼?”
“孫可望的辦法其實很好,”原來鞏焴認為孫可望這條路才是正確的坦途:“雲貴後顧無憂,地形險要,進可攻、退可守,一步一個腳印地打出去,才是正途。當初皇上要是先來這裡就好了。”
至於鄧名的川西,鞏焴認為也不錯,和滇黔有相似之處:“皇上才入西安,就設防禦、守道之職,專門管理追贓、授田、治水、三年免徵,與在河南時做的一樣;國公在成都這裡也是治水、授田、輕稅,取湖廣之財輔助難民。可惜皇上沒有國公這麼多錢,更沒有三年的時間。可見這個辦法是要看地方的,能用在川滇黔,不能用在陝西、河南,不是距敵太近,就是有人掘河。國公能意識到培養根本的重要,就很了不起了。將來川西經營好了,對國公來說,就會是漢太祖的關中,漢光武的河內。”
鞏焴的話讓鄧名感到一絲不安。因為他突然想起吳三桂也是據滇黔爭天下,最後同樣是因為經濟不堪持久而垮臺。可見若是沒有鄭成功、張煌言在東南牽制清軍,僅靠西南還是很危險的。
這個教訓鄧名當然無法對鞏焴說明,不過他心裡也暗暗打定了主意:“事不宜遲,我需要趕快和延平郡王聯絡。他已經拿下臺灣了,現在不知道是不是要去打呂宋?如果要打呂宋就應該趕快,看看我是不是也能幫上什麼忙;要是暫時不打,就要設法重返福建,或是幫助張煌言在浙江大陸上取得一個根基——雖然現在湖廣、東南的形勢以及長江的航運情況,和吳三桂起兵時不完全相同,但給清廷多加一個牽制總是有備無患的事。還有山東,實在不行我們就掏腰包彌補上虧空,趕緊出兵,別讓清廷把於七鎮壓了下去。”
鞏焴接著又奉勸鄧名千萬要戒驕戒躁:“皇上就是艹之太急。陝西、湖廣明明才開始經營,連第一年的收穫都還沒得到,就一口氣走到了燕京城下——固然有軍餉的原因,負擔越來越重,但也是因為太順利了,皇上覺得路太好走,所以就沒有慎重地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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