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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佐才和鞏焴長談過幾次,對方的學問、見識都讓陳佐才佩服得五體投地,陳佐才也很清楚鞏焴對鄧名非常關心愛護,雖然到四川的時間不太長,但居然也和文安之差不多了,簡直就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鄧名的身上。
“其實我又何嘗不是呢?”陳佐才心裡突然冒出來這樣一個念頭,但他馬上就將其驅散了:“我在胡思亂想什麼啊?我深受皇上的隆恩,被提拔為嗯,被提拔為把總總之,我絕不能辜負了皇上,要是沒有陛下的恩典,保國公還根本不會有機會見到我呢。”
把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驅趕出去後,陳佐才繼續剛才的話題:“不如就說是鞏老先生寫的好了,他反正連神主牌都燒了,這點事也不會放在心上了。”
聽到這句話鄧名才反應過來,哈哈大笑起來:“原來陳祭酒是覺得這本書對我的名聲不好啊?沒關係,我敢作敢當,再說,也不能什麼壞事都往鞏老先生頭上推啊。”
“國公的前程遠大,現在不知道輕重,以後會明白有個好名聲還是很重要的。”陳佐才微微搖頭,輕聲勸說道。
“嗯。”鄧名低頭愣了一會兒神,片刻後抬起頭來,語氣堅定地說道:“這本書就是我寫的,這樣才能達到我想要的效果。”
“慈不掌兵,這個道理老夫也很明白。不過這事就像帶兵打仗一樣,每個人都需要各司其職。”陳佐才依舊沒有放棄說服鄧名的念頭,實際上,他認為鄧名在一次次下江南的時候就做過很多不妥的事。其實很多公開出去不好聽的事完全可以讓手下挑頭去做,鄧名只要裝不知道就行了。有些話陳佐才並沒有挑明,他覺得自古以來一個能成大事的領袖總是會有比較好的名聲,因為他自己注意維護,手下也明白這是君臣分工。鄧名的實際表現要比陳佐才所知道的大部分領袖都要好得多,如果再加上注意宣傳的話,打扮成一個聖人沒問題。
“陳祭酒怎麼也說起這種話來了?”鄧名聞言又是微微一笑。鞏焴就多次和他私下談過這個名聲的問題,而且鄧名也很清楚鞏焴到底在想什麼,就是要讓鄧名更好地爭取民心——老百姓都盼著能有個青天大老爺,更盼著能有個聖明的天子;不僅百姓有這個期盼,就是士人也是一樣。所以鄧名被包裝得越好,就越能得到百姓的擁護和支援,百姓們越是把希望寄託在他身上。
鞏焴也承認鄧名到現在為止名聲很不錯,不過為什麼不更進一步呢?把那些強盜、帝國的理論統統交給別人去釋出好了,鄧名只要坐享其中的好處就可以。鞏焴甚至推薦過具體人選,一個是周開荒,鞏焴稱完全可以把此人打扮成一個殺人不眨眼、蠻橫兇狠的形象;此外還有一個任堂,也可以賦予他一個搖羽毛扇的陰謀家的形象。這樣,諸多關於帝國的理論都可以被稱為出自這兩個人的策劃——鞏焴並不是沒考慮過毛遂自薦,不過他擔心自己年事已高,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離開人世,無法保證幫助鄧名把這個黑鍋背到底。
“說到這裡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議會投票的那天,陳祭酒在議會里說的那番話,我也聽說過了,陳祭酒講得很好。”鄧名輕嘆了一聲:“其實這種吃絕戶的事,仔細想一想,我好像也幹過。而且,如果這次東南督撫把案子辦成了,我也要去推銷債券的——我不可能看著他們把這麼一大筆銀子全部花到自己的軍隊上,或是進貢給清廷。”
陳佐才的臉上又浮出孤傲之色,不置可否地聽著。
“當我聽了陳祭酒的那一番話後,我就知道成都書院課教的很好,大家都懂得聆聽別人的話,這實在讓我喜出望外。”鄧名說到這裡對陳佐才抱了一下拳。
“教課是份內之事。”陳佐才簡短地答應了一聲,臉上也不動聲色,安靜地把鄧名的謝意收下了,其實他心裡的想法遠不是這麼簡單。
“這是保國公你的功勞。如果我那次當著劉晉戈、熊蘭和全體老師罵你的時候,你派人把我拖出去殺頭,那你的手下自然會有樣學樣,誰敢在他們面前說三道四、指手畫腳,他們肯定不會輕饒。”陳佐才在心裡默默想著:“因為你不因言罪人——雖然你屢教不改,但你對我表現出來的尊敬,讓你手下都知道該怎麼對待諫言,可以不聽,但不能不讓人說,現在已經變成了全川的風氣。再說我又有一點名氣,所以這次去議會罵他們的時候,雖然他們都有權把我轟出去,但誰也不好意思喊衛兵這麼幹。”
現在鄧名向陳佐才表示謝意,稱讚他教導有方,陳佐才也無意去糾正對方的看法,同樣是在心中默唸:“你不因言罪人,那我就不平則鳴,這就是君子對君子的報答方式。其他的客氣話就